第一百五十一章 训练（2）

当李姝童再次苏醒，她缓缓睁开眼睛，立刻发现坐在她身旁的是乂乌双。这一刻，她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安心和放松。君若的训练对她而言，无异于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战斗。她试图从床上坐起，却感到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充斥着剧烈的酸痛。
“还是好好躺着吧。”乂乌双的声音温柔而安抚，他轻轻按住李姝童的肩膀，示意她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我是不是昏倒了？”李姝童模糊地记得，在击败那女妖怪后，她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疲惫，然后就陷入了沉睡。
“是的，君若的训练结束后，你已经筋疲力尽，昏倒了。是君若把你抱出来的。”乂乌双回答。
君若。李姝童脑海中浮现出他或许带着轻蔑的表情。她不由得叹息，有些无奈地望着乂乌双：“你说，君若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这样折磨我？”
“君若的训练，向来严格无比。”乂乌双平静地回答。
“我总觉得，他并不喜欢我。”李姝童低声说道。
“他从不喜欢任何人类。”乂乌双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深意。
“为什么呢？”李姝童好奇地睁大眼睛询问。
乂乌双叹了口气，“他认为人类的生命短暂，接纳人类就意味着迟早会失去珍贵的东西。因此，他宁愿远离人类，甚至心底抵触人类。”
李姝童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君若看着她时总是带着不屑和冷漠。人类的生命确实短暂，对于他们这些长生不老的存在来说，与人类交友意味着几十年后看着朋友逐渐衰老、离世。这种无力感和悲伤，对他们来说，也许同样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李姝童紧咬着唇瓣，沉思着。
“君若说，你还真是个逞强的。”她自语道。
“逞强？我看他那种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眼神。我这是在争气，我怎能让人小看我。”李姝童越说越激动，激动之下，身上的疼痛感也随之加剧，以至于她连举起手臂都感到艰难。
“好了，你现在需要先好好休息两天。君若说了，两天后他会对你进行更加严酷的训练。”
加强训练！李姝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在那困境中的训练她已经感到吃力，如今听说还要加强，她难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怎样。不过，既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也只能接受。
李姝童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暗下决心。
两天后，李姝童面对着君若的加强训练。
空地上摆满了几个木桶和好几口大缸。李姝童下意识地想，难道要让她去挑水？
正当李姝童这样想时，君若用冷冽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现在，你下山去挑水，然后把水倒满这些缸。若是太阳落山前没完成三缸水的任务，每多一个时辰就多加一缸水，直到你完成为止。”
说完，君若在李姝童面前放下一个沙漏，随即转身离去。
“喂！你至少得告诉我水在哪里才行啊！”李姝童在君若身后大声呼喊。
但君若只是继续向前走，丝毫未理会李姝童。
这时，听翁出现在李姝童的身后。他轻拍李姝童的肩膀，等她转过身来，便对她说：“小姑娘，水吗，走出大门，沿着那条石子路一直往下走，就会找到水源。”
当李姝童从听翁那里得知水源的位置后，她毫不犹豫地提起水桶，向大门外走去。
她心里思索着，自己这辈子何曾做过如此艰苦的事。一切都是为了训练，她这样自我安慰，咬紧牙关坚持。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君若轻视自己。
听翁说过，出了大门，沿着石子路就能找到。但在走了近两公里之后，李姝童仍未见到水源。她继续前行，最终在不远处的草丛后面发现了一条清澈的大河，河水清晰地映照着她的倒影。她迅速用两个木桶舀满了河水。
然而，当李姝童真的将满满的水桶扛上肩时，她的脸上凝聚了所有的痛苦。咬紧牙关，她一步步艰难地走回去。
这返回的路程，对李姝童来说，仿佛是红军的万里长征。当她终于艰难地将水倒入缸中时，感觉肩膀几乎要被压垮。但缸中的水还未能覆盖底部，她不得不带着沉重的呼吸，再次奔跑着去挑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姝童几乎都在这种磨练中度过，感觉比死还难受。但只要她坚持不懈，君若布置的任务还是能在黄昏前完成。
夜幕降临，李姝童几乎没力气吃晚饭，就直接倒在床上。她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肩膀，发现疼痛几乎难以忍受。她脱下衣服，发现肩膀已经肿得发黑，下面是深藏的鲜红，一碰就令她龇牙咧嘴地痛。
李姝童此刻对自己的忍耐力感到了一丝敬佩。挑水时那种几乎难以忍受的剧痛，她是如何忍受下来的，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响起了敲击声。李姝童懒洋洋地穿好衣服，却没起身去开门。
“是谁？”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外面的回应却是寂静，只有继续的轻敲声。
门外月光的影子投射在门上，李姝童只能隐约感觉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但她知道，除了乂乌双，别的男人不太可能来她的房间。然而乂乌双不可能不回应她的话。
难道是君若？！
这里除了听翁、乂乌双和君若，别无他人。
“进来吧，门没锁。”她叫道。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李姝童的猜测没错，门外站着的正是君若，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挂着冷漠的表情。
“这药涂在伤口上，可以迅速愈合。你明天还得继续训练，试试这个吧。”
君若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
李姝童却在心中暗自微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引起了他的关心。她微微动了动身体，立刻感到肩膀上的剧痛。她看着君若特意送来的药瓶，咬紧牙关从床上起身，拿起药瓶。她脱下半边衣服，直接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瞬间，她感到肩膀上传来一阵冰凉。这种感觉过后，李姝童看着自己的肩膀，惊讶地发现伤口竟然像是经历了奇迹般地痊愈了。
李姝童现在无论如何移动，她的肩膀都已不再有一丝酸痛感。
“太神奇了。” 她惊叹道。
正当她沉浸在惊喜中时，乂乌双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走入，看着李姝童喜悦的模样，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是君若亲自调配的无伤膏，珍稀无比。”
李姝童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无伤膏。” 她注视着手中的瓶子。
“看来，君若并非对你完全冷漠。” 乂乌双沉声说道。
李姝童回想起君若进来时那冰冷的神情，她很难将这与关心联系起来。“但我感觉他并不近人情。”
“这就是君若特有的方式。我初见他时，他也是这样冷淡，但通常他对你越冷漠，就意味着他在意你。不过这种在意，仅限于朋友间。君若早已割舍了情感，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
李姝童好奇地看着乂乌双，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乂乌双转身背对着李姝童，目光投向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那双深邃的黑眸显得格外幽深。“君若曾与一个凡人结交为友，可惜，不到五十年，那人便离世了。从那以后，君若便不再与人类深交。越是长寿的生命，越是惧怕孤独。”
乂乌双深深地叹息，然后继续说道，“同样的孤独，我也曾感受过。不过现在，我只是一个凡人。”
李姝童反驳说：“虽然我是人类，但我未来可能会活很久。”
“但你不能永远陪在君若身边，对吗？”乂乌双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哀愁。
李姝童默默抿唇，心中思索着。看来君若需要的是一个能长久陪伴他的伴侣。但这，似乎并不容易。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真的很累，需要休息。”李姝童的声音中带着疲倦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感。
虽然肩膀的伤口已经神奇般地消失了，但李姝童体内的疲惫感却是无法用无伤膏抹去的。她打了个大哈欠，身体一沉，就这样倒在了床上。
乂乌双站在房间里，看着李姝童疲倦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李姝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悄然离开。
在长廊下，君若正仰望着星空。星光下，他那双通常冰冷的眼睛此刻似乎柔和了许多。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乂乌双的脚步声，君若转过身来。
看着不远处的乂乌双，君若注意到他与以往相比，有了许多变化。
“变成人类，你觉得有趣吗？”君若冷淡地问。
乂乌双轻声笑着，嘴角微微上扬。“这不是关于有趣的问题，而是满足与否。”
“那你满意了吗？”君若追问。
乂乌双的眼中笑意渐渐收敛。“并不。”
他站到君若身旁，一起仰望君若刚才凝视的星辰。
“既然不满意，为何要选择成为凡人？”君若问道。
“君若，有些事情，超出了你的想象。”
“我无法想象，我已孤独千年。所有事物，所有情感，在我这里早已麻木。”
“当你遇到那个对的人时，你会愿意为她做出牺牲。”乂乌双平静地说。
君若冷笑着。“乂乌双，我认为，那是愚蠢至极。”
“你怎么看都无妨。”
两人沉默对峙，君若闭上眼睛，微微叹息，然后转身离开。
乂乌双却露出了笑容。君若的话语向来尖锐，他的关心从不会直接表达。无论如何，只要君若愿意帮李姝童这个忙就好。
同时，他也希望君若能守住他的这个秘密。
当李姝童第二天在迷蒙的睡意中缓缓睁开眼睛时，她惊讶地发现床头站着一个身影。随着她的视线逐渐清晰，李姝童猛然睁大了眼睛，竟然是君若！
他的眼睛大大地盯着她，似乎从未移开。
李姝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有些局促地问：“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
“显然是来等你起床训练的。”君若淡淡地回答后，不等李姝童反应，就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在短短一瞬间，他就将还处于半清醒状态的李姝童直接带到了训练场。
李姝童环顾着空旷的训练场，发现今天并没有木桶和水缸。这意味着今天不用挑水，想到这里，她心底不禁暗自高兴。
君若向前走了几步，挥动袖子，前方露出了一片空旷的场地，它笔直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今天我们做什么？”李姝童好奇地问。
君若转过头，声音坚定而有力：“今天我们练习跑步。跑不到一万米，今天的训练就不结束。”
一万米！这个任务让李姝童不由自主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以往，她总是飞行。跑步，对她来说，似乎完全没有必要。
“开始吧。”君若冷冰冰地站在那里。
李姝童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是一片看似无尽的路途。
“就算死，也死在路上吧。”她轻声对自己说。
随后，李姝童开始向前方的未知跑去。
无论训练的艰难如何，李姝童总是坚持着，心底深处那个声音不断提醒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击败艾雪。她回想起先前的对决，艾雪，尽管被限制了法力，却神秘地恢复了部分能力，并不断地压制着李姝童。李姝童不禁想象，如果艾雪恢复了全部的法力，她会变得多么恐怖。
这个信念在李姝童心中根深蒂固，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她都誓要坚持到底。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君若的训练计划愈发严酷。最初是一万米的跑步，之后逐渐增加。更加恐怖的是，在李姝童跑步时，君若会突然展开攻击，以此测试她的灵敏反应。君若解释说，这是为了应对潜在的偷袭。一旦有人在李姝童不备之时发起攻击，一切都将落空。
十天的训练，连绵不断。在这段时间里，李姝童感觉自己的体重不断下降。就在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刻，君若突然宣布，停止训练。
李姝童追问原因。
君若的回答让人心寒：他捕获了两个千年鬼灵，准备用来考验李姝童。
那一刻，李姝童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一开始就是两个千年鬼灵？毕竟，之前君若给她的训练对象仅仅是初级鬼灵。
当李姝童再次被君若带回那个充满危机的环境时，君若问她是否准备好进行试炼。这次，李姝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进入那个充满困难的境地后，李姝童看到熟悉的卍字在空中飘荡。突然，两个千年鬼灵出现在她面前。它们身形庞大，如同虎背熊腰，一双牛眼般的巨大眼睛闪烁着凶光。它们那穷凶极恶的表情紧盯着李姝童，从外露的獠牙滴落着口水，仿佛随时准备将她撕裂并吞噬。
突然间，那两头鬼灵发出一声震天的嚎叫，向李姝童猛冲而来。她紧握手中的鞭子，尽管这只是一根普通的鞭子。
李姝童在这恐怖的困境中身形轻盈地跃动，右手疯狂地甩动着鞭子攻击着那两头鬼灵。虽然她的每一击都准确无误地击中它们，但由于鬼灵的皮肤异常坚硬，这些攻击似乎对它们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这两头鬼灵开始协同作战，一个接一个地攻击李姝童。这种前后夹攻的方式迫使李姝童的应对能力变得更加迅捷。在两头鬼灵同时向她冲锋的瞬间，李姝童迅速地跃起。
随着一声巨响，这两头鬼灵竟然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
李姝童的紧张面容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这两头鬼灵的前后夹击也有其盲点。只要她准确地把握时机飞跃，这两头鬼灵便会不期而遇地相撞。
李姝童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让鬼灵对付鬼灵。
此时，她稳稳地落回地面。而那两头鬼灵再次向她猛扑过来，它们那凶猛的动作仿佛是饿极了的老虎扑向猎物。
李姝童审视着那两头鬼灵，随即她猛地将鞭子卷向其中一头，迫使它停留在原地。面对这个鬼灵，李姝童只得进入对峙，而另一头鬼灵则直扑向她。此时，李姝童身体敏捷地升空，手中的鞭子紧紧缠绕住另一头鬼灵，带着它一同飞起。这些鬼灵的庞大体重令李姝童的脸色沉重。然而，利用空中的微重力，李姝童使出全力，猛地将一头鬼灵甩向地面上的另一头。在这强力的动作中，李姝童的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骨头的咔擦响声。
“完了，脱臼了！”李姝童在心底暗暗想着，眼看着那两头鬼灵在地面上翻滚。
从空中缓缓降落，李姝童的脚刚触地，便感到喉咙中涌上一股异样的腥甜。难以忍受的恶心感袭来，她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切，远超过了她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