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危险的气息

　　叶大山顿时无言以对。
在叶家，叶大山的地位最低，平日里就像个奴仆一样侍候着周氏，哪里敢和家里的男人硬碰硬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耻辱，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赔礼道歉道：“娘，我不是故意顶撞您的，我只是太担心秀月了，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刘金花双眼微眯，语气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叶大山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刘金花狠狠地瞪了叶大山一眼，然后甩着袖子离开了。
等到刘金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叶东立刻变了一副表情，阴沉着脸说道：“娘，您不能不管娘啊。”
叶富贵和王桂枝的关系并不融洽。
虽然叶富贵比刘金花嫁给叶大山要晚三五年，但是在叶富贵的眼里，刘金花始终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妾室就是奴婢！
奴婢就是玩具，可以随意糟蹋践踏的存在，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
王桂枝虽然名义上是叶富贵的原配夫人，但实际上只是二房，二房没有资格插手长房的家务事，也没有资格干涉长房的事情。
叶富贵始终对她不屑一顾。
王桂枝心中虽感委屈，却也明白自己无力改变现状，只得将所有的苦楚深埋心底，默默承受。
自幼，叶东便对父亲叶富贵心存畏惧。自他记事起，便屡遭叶富贵的严厉惩罚，每逢假日，他宁愿躲在房中偷偷落泪。直至成年后，面对叶富贵时，那些曾经的伤害才逐渐淡去，但对父亲的畏惧依旧根深蒂固。
叶东深知，其父绝不容许他继续求学于私塾，于是他决心寻找一份工作，以赚取家用，唯有经济独立，方能支持自己的学业。
他立志要考取举人，为家族争光！
叶东紧握双拳，目光坚毅如铁。
见此情形，叶富贵不禁皱起了眉头。叶东向来胆小怕事，今日怎会突然展现出如此坚定的意志？
叶东向叶富贵深深一鞠躬，恳求道：“爹，请您赐予我两亩田地耕种吧！”
他的态度极为谦卑，宛如昔日的叶娇玉一般。
“唉！”
叶富贵轻叹一声，转身步入屋内。
见父亲终于应允，叶东欣喜若狂，急忙奔向厨房，端出一盘油光闪闪的猪肉炖粉条，又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至叶富贵手中。
“爹，请趁热食用。”
叶富贵瞥了一眼那油腻的猪肉炖粉条，不悦地撇了撇嘴。
见父亲迟迟未动筷，叶东焦急地催促道：“爹，您快吃吧，别饿坏了身子。”
叶富贵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我就是不吃猪肉！”他断然地说。
话音刚落，他便将盘中的猪肉拨到一旁，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其他的菜。
“那么……至少米饭您总要吃的吧。”叶东带着一丝期待，将装满米饭的陶瓷碗小心翼翼地移至叶富贵面前。
“爹，请用饭。”他恭声说。
叶富贵目光深邃地盯着叶东看了好一会儿，看到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内心似乎软了下来，叹了口气后，接过了那陶瓷碗，开始慢慢地吃起饭来。
“爹，让儿子来为您添饭。”叶东一边说着，一边勤快地为叶富贵加饭。
饭后，父子俩静静地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娘……”叶东刚刚洗漱完毕，回到炕上躺下不久，忽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叶大牛的尖叫声。
他立刻从炕上跳下来，匆忙穿上鞋子，拉开房门，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只见叶大牛正抱着自己的手指痛哭流涕，眼中的泪水打着转，却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大牛，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叶东看到这一幕，感到非常震惊，连忙问道。
叶大牛抽泣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爹，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去茅厕而已，结果脚下一滑，就不小心把手指给摔断了。”
“你这是何苦呢？”叶东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
“西厢房的茅厕你不是不知道，怎的偏偏往东屋跑？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叶大牛一脸无辜，低声回应：“我真的没留意啊！”
“罢了罢了，赶紧去镇上吧，看能不能治好，别让伤口留了疤。”叶东语气里透着无可奈何。
“多谢爹关心。”叶大牛这才安心，抹去泪水，一瘸一拐地往镇上去求医问药。
叶大山听到一旁的喧闹声，忍不住出来探个究竟，好奇地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叶东一边咒骂一边解释：“你大哥不小心弄伤了手，现在去镇上治疗去了。”
他接着补充说：“我们村那个赵医师，是县城医馆的掌柜，擅长治疗跌打损伤，让他给你大哥瞧瞧。”
叶大山怀疑地回答：“爹，我觉得大哥这次是装的，我怀疑是大嫂怂恿他偷懒，他不想挨打，可能故意弄伤自己的。”
“奶奶，我不累。今天田里的活多，所以回来晚了。”
周氏点点头，关心地问道：“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叶娇玉轻声回答：“还没有呢，我这就去做。”
周氏连忙摆手：“不急，不急，你先歇会儿。我来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周氏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叶娇玉看着奶奶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奶奶是最疼爱她的人。虽然家境贫寒，但奶奶总是尽力让她过得舒适一些。
不一会儿，周氏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她笑着对叶娇玉说：“来，乖囡，快吃吧。你一天到晚辛苦了，要好好补补。”
叶娇玉接过碗，感激地看着奶奶：“谢谢奶奶。”
周氏拍拍她的手：“傻孩子，跟奶奶还客气什么。快吃吧，别凉了。”
叶娇玉点点头，开始慢慢吃起来。她心里明白，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但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这份深厚的亲情，让叶娇玉感到无比温暖和幸福。
吃完晚饭后，叶娇玉主动收拾碗筷，然后陪奶奶聊了一会儿天。她知道，奶奶一个人在家寂寞，需要有人陪伴。
夜深了，叶娇玉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够早日长大成人，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让这个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奶奶，我刚从田里割完稻子回来。今年，我想多带些稻草回家。”叶娇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
周氏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多带些稻草？你这是何意？”
“娇娃儿，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周氏眉头紧锁，不解地望着她。
“奶奶，我好得很！我已经长大成人，应该分担家中重担，不能总是闲坐家中。”叶娇玉的语气坚决，显露出她不愿再被束缚的决心。
“你还未嫁人呢，就想着承担家务？作为女儿家，这种粗重活计不该由你来做。”周氏试图说服她。
“奶奶，这件事我意已决，不会再有任何妥协。”叶娇玉毫不退让，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独立的渴望。
她渴望走出家门，去挣钱养家，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坚强，保护好母亲和妹妹。
看着孙女那副倔强的模样，周氏心里五味杂陈，既生气又无奈：“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明日便随我去地里挖泥巴。”
这时，一旁的二妞插话道：“奶奶，挖土并非难事，无需劳烦姐姐。”
周氏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挖土才是最累人的活。”
“无论如何，明天你得跟你姐一同去地里挖土，否则日后休想再玩泥巴，明白吗？”周氏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二妞低垂着头，轻声道：“哦……”
叶娇玉见此情形，心中不忍责怪祖母，便握住二妞的手，柔声安慰道：“姐姐不怕辛苦，明日你与我同去挖掘。”
二妞闻言，轻轻点头，抬眸望了叶娇玉一眼，又垂下眼帘，小声嘀咕：“可我更想玩泥巴……”
“你这丫头，还敢顶嘴！”周氏怒斥一声。
二妞被吓得浑身一颤。
叶娇玉心疼地搂住二妞，柔声说道：“你听奶奶的话，等你日后有了银钱，再买漂亮裙子、首饰，想玩什么都可以，好吗？”
“嗯！我听姐姐的话！”二妞乖巧地点头。
叶娇玉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
翌日清晨，叶娇玉背着竹篓，与叶大牛一同前往镇上。
她昨晚已与父母商议妥当，决定去挖掘稻草以换取银钱。
这些稻谷乃叶家庄今年的收成，除了用以换取银钱外，还需留些供家中食用，因此家中并未储存太多稻谷。
叶大山决定陪伴她同行，是出于对少女安全的担忧，唯恐她在途中遭遇不测。路程颇为短暂，大约只需半个时辰便抵达了镇上。抵达之后，叶娇玉便领着叶大牛前去寻求赵医师的帮助。
赵仁庆，五十岁，赵医师的名字，他是位既严肃又认真的医者，虽然传闻中他的脾气颇为暴躁。但在叶娇玉的眼中，赵医师却显得格外温柔，尤其是在诊治病患时，他的态度更是和蔼可亲，全无乡野医生的粗犷。
当赵医师看到叶娇玉和叶大牛来访，他笑眯眯地迎接他们：“你们怎么又来了？”叶娇玉笑着回答：“赵叔，我和我弟弟都想去学习医术，所以特地来请您教我们。”赵仁庆点头赞赏道：“好，很不错的想法，我就喜欢有志气的孩子。”叶娇玉高兴地弯腰鞠躬。
“赵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叶娇玉有些羞涩地开口。赵仁庆笑道：“说吧，我能办到的尽量帮你达成目标。”叶娇玉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请赵叔教我识字写字！”原本，叶娇玉只是想请赵仁庆教她一些简单的药材知识，但没想到赵仁庆听完她的请求后，竟然拒绝了。
叶娇玉微微蹙起那双如柳叶般精致的眉毛。
“赵叔，真的不行吗？我愿意支付学费。”
“问题不在于学费，而是我目前实在没有时间来教你们读书写字，等你们有所成就后，我一定会教你们。”
“这是为什么呢？”
叶娇玉感到非常困惑，难道那些曾经读过私塾的人就不能教授徒弟识字了吗？
“因为我的医馆需要很多帮手，没有人帮我管理账目，我就根本无法分心来教你们识字。”
叶娇玉轻轻眨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赵叔，我可以到您的医馆工作吗？”
赵仁庆摇了摇头：
赵仁庆提到的同僚正是他的老朋友李郎中，他们曾一起工作过，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