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日益危急

　　牧熙颜看着贺雪这般模样，心中觉得颇为好笑。她提议道：“走吧，我们且去看看如今的长安，自我上次外出至今已近一个月了。”
二人还未行出几步，便听到身旁的小贩兴奋地谈论着：“你听闻了吗？山河王管辖下的淮南一带如今富饶无比，即便是最偏僻的地方，百姓们也能吃上白面馒头。许多人都纷纷前往那里，甚至连长安的商人们也都想要迁徙过去。”
在陈州、关州和惠州，萧空萧大人的管辖之下，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提出，与其投奔叛军，不如寻求萧空的庇护。长安城的局势似乎日益危急，有人甚至提到了河中石的旧事，暗示着不祥之兆。
然而，也有人反驳道：“河中石的事已是陈年旧事，最近不是有传言说皇上的生辰宴上会有大事发生吗？”言下之意，似乎对皇帝仍抱有一线希望。
这时，有人低声嘀咕：“难道秦国的皇帝真是个灾星？”这样的言论一出，立即有人不满地回应：“胡说八道！如果皇帝是灾星，那我们这些秦国子民又算什么？”
“换个皇帝，我们还是我们自己。其实，只要日子能安稳过下去就好。”一位老者叹息着，表达了百姓们最朴素的愿望。
牧熙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她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傅广清的生辰宴，那或许是一个展现秦国皇帝威严与天命所归的绝佳时机。
就在生辰宴的前一日，一首神秘的歌谣开始在民间流传开来：“天佑大秦，神女降临，与天子并肩作战，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只需对皇帝忠诚信仰，那些流落异乡的孤魂也将得以归家。”这首歌谣如同春风拂面，为动荡不安的时局带来了一丝祥和之气。
牧熙颜一听闻那流言蜚语，便急忙吩咐人搭起祭坛。尽管身在皇宫深院，但外界的长安城，乃至辽阔的天下，只要心怀对秦国皇帝的信仰，坚信傅广清乃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尊敬他为皇帝的人，据说都能令自己和身边的亲友重回往日的模样。
在生辰的那一天，萧空边行边问：“阁下听闻了么？”
他提前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前他有意娶云国公主的事不慎被贺雪得知，她竟直奔皇宫，如今已在宫内安居。傅广清究竟有何打算？还有那传播速度惊人的谣言，肯定是因为天下各地都有傅广清的人在操作。
傅广清果然不容小觑。
思及此，萧空转头看向刚才与自己言语的朝散大夫陶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陶合回答：“是关于陛下得到神女相助，能让忠于他的人获得帮助的事情。”
萧空望着陶合，问道：“怎么，你身边有人需要这帮助吗？”
陶合摇头否认：“不，不是的。臣...臣的家人都安好。”
萧空道：“不过是传言罢了。若他真能办到，早就办了，何必等到现在让我们替他扛事呢。”
陶合抬头望向那轮异常巨大的月亮，轻声道：“确实，正如大人所言，只是这传言传播之速实在令人咋舌。”
萧空沉声回应：“若非他有所依仗，你以为我如今还能安坐顾命大臣之位？”
韩云四处张望后，贴近萧空耳语：“大人，似乎有人因我们之前散播的谣言，正向山河王及我们的领地赶来。”
萧空目光投向灯火辉煌的宫廷，缓缓道：“看来，与傅广清的持久战不可避免了。自然，我们需要有人代为出面。”
韩云立刻领会萧空的言外之意，想到两周前从乱葬岗挖出的何君见尸体，此刻应该已快马加鞭送至其兄何君见面前。面对那样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任何一位疼爱妹妹的兄长都难以忍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傅广清，你就好好珍惜剩余的帝王时光吧。
大明宫内，傅广清背对牧熙颜，由宫人更衣配饰。
牧熙颜问道：“这便是你给朕的惊喜？还是借朕之手，助你调查所需人才？”
牧熙颜本以为自己能够应对，未料其后想法愈发宏大，却也不失为一份精致的生辰礼。
牧熙颜继续道：“与他们散布的谣言不同，我们传播的是真相。那些能为你所用的，我们便赋予技能；其余则顺其自然。如此，皇上的声望必将大增。”
傅广清转身，望着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牧熙颜，心中情感翻涌。他自嘲或许真是疯了，竟步其父王后尘，但好在仅是浅尝辄止。人生谁能无情，更何况在这充满阴谋诡计的皇宫中，遇见如牧熙颜这般既明艳又能助己一臂之力的人。
牧熙颜与傅广清并肩而行，距离之近，令她错觉两人正携手共进。心底涌起一股愿望，盼时间能缓一缓。她并不急于回家，只愿此地时光加速，而自己的世界则慢一些。若能如此，她情愿在此多留片刻。
傅广清突然停步，牧熙颜疑惑地望向他，轻声问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答。
抵达大明宫前殿太极殿，准备参加宴会之际，牧熙颜与傅广清分道扬镳。她向下房走去，那里是官员们的座位。四周灯光辉煌，半个时辰后，烟火将绽放天际。若非那些官员私吞，长安乃至整个天下还将供应三日的免费粥食。
等待中，牧熙颜见傅广清尚未至，便尝了一颗桌上的葡萄。
“牧大人...”
牧熙颜侧头一望，竟发现自己被安排坐在萧空旁边，真是狭路相逢。
“萧大人，不知您生辰宴上出现的刺客一事调查得如何了？已过两个月，怎只有零星消息。”牧熙颜开启了话题。
萧空回应道：“哦，那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牧大人没听说吗？”
“我听说了，传言是山河王所为。不过，奇怪的是，其中竟也涉及到萧大人您。”牧熙颜话带迷惑。
萧空询问牧熙颜是否认为他在留言和刺杀事件中有份。牧熙颜表示今天是皇上二十一岁的生辰，不想讨论这些已经定论的事情，但他知道一件事想和萧空商量。萧空问是什么事，牧熙颜回答去乱葬岗扔尸体的守卫发现尸体被人翻过，仔细检查后发现是何君见的尸体，一个已经腐烂的尸体，为什么要拿走呢？萧空认为或许何君见的尸体还有用。牧熙颜提到何家目前在逃的人。这时，皇上驾到，傅广清出来后，萧空看到牧熙颜眼睛发光地看着他，感叹又看到了一个喜欢傅广清的人。最后，萧空问牧熙颜年龄，牧熙颜回答二十六。
萧空轻声道：“恰如我，何其巧合。”
牧熙颜抬眼望向高台上的傅广清，两人之间，如同隔着身份与世界的鸿沟。
萧空又道：“近来，我常陷于梦境，颇为古怪……”
牧熙颜皱眉，转头对萧空说：“萧大人，难道我像是那闲话家常之辈？”
见萧空目光凝视，似在探寻什么，牧熙颜心中泛起一丝异样。昔日，萧空曾言及二人是否相识之事，但牧熙颜对此毫无记忆。尽管萧空并无异世之感，却身怀异能，若真有交情，自己怎会不记得？
猛然间，牧熙颜似乎想起确有一人面容已模糊，但那人，绝非萧空。
萧空缓缓开口：“牧熙颜，前几天我梦游至一处陌生之地，那里聚集了许多未来之人，他们衣着一致，皆是青春年少。那场所，颇似学宫，乃是传授知识之所。”
传授知识之所？牧熙颜思绪飘回高中岁月，却从未听闻萧空遭遇不幸或离世之事。
萧空注视着她：“牧熙颜，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否相识？”
牧熙颜轻轻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一脸愤怒的贺雪身上。此刻，是否相识似乎已不再重要。
牧熙颜轻声道：“或许，你更应该关注的是站在你对面的那位女子。”
萧空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贺雪，然后又将视线转回牧熙颜，缓缓开口：“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真心喜欢她。即便是当属下建议我迎娶云国公主时，我心中也在抗拒。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想法便全然改变了，每次都是如此。”
萧空的目光转向傅广清，继续说道：“在你出现之前，我曾数次派人进入宫中，却总是受到宫内人的影响。除了我和傅广清外，所有人都不记得宫中曾出现过多少女子，甚至还有男子。”
“男子？”牧熙颜惊讶地发现，竟也有男子试图接近傅广清，这真是一段黑暗的人生。
萧空沉声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吧。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久，我也不会有机会与你这样交谈。”
牧熙颜平静回应：“萧大人，既然你已明白，就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他一定会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
萧空微微一笑：“那也未必，只要未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而且，牧熙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牧熙颜的目光落在萧空身上，她轻轻地说：“似乎有些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了，就像是过去那些模糊的同学面孔。”
萧空微微笑了，反问道：“只是同学吗？真的仅仅停留在同学的关系上？”
牧熙颜回答：“除了同学，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呢？如果还有其他的牵连，难道会忘记吗？”
萧空转头望向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傅广清，突然抓住牧熙颜的头，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或者是因为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牧熙颜平静地说：“可能是你的记忆出了些差错。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萧空缓缓地说：“但昨天，我梦到了一些不同的画面。”
牧熙颜坚定地表示：“我已经说过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萧大人您身边不乏美人，不应再念念不忘过往之事。何况，您并不属于我的世界，不是吗？您是秦国的子民。”
牧熙颜试图拉开萧空紧握的手，但他的力道之强，让她无法挣脱。
“大人！”韩云在一旁呼唤，但萧空仿佛未曾听见。
萧空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臂捉住，这才让他偏过头来。他用眼神示意那手的主人，语带戏谑：“皇上不在宫里享福，来这儿何事？”
傅广清迅速将牧熙颜拉到了自己背后，肃然回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萧空嘴角微扬，似是而非地赞同道：“确实没人敢否认天下非陛下莫属，只是陛下难道是被近日的谣言所扰，心绪不宁了么？”
傅广清眉头一皱，提醒道：“萧空，慎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