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何须强求？

　　“我这就去。”周乃川急忙说。
她笑着摇头，“不必了，你留在这里陪爹娘，我稍后会告知你们情况。”
言毕，她牵着小蹬蹬的手，向陌传泽夫妇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随丫鬟离去。
慕敬豪站在街角，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阿珏，情况如何？”陈夫人迎上前关切地询问。
“她并未应允。”慕敬豪的声音平淡而冷静。
陈夫人急得直跺脚：“既然她已知晓你的情意，怎会还拒绝？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你既知她不会同意，又何须强求？”慕敬豪叹息着说。
“罢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陈夫人虽不甘心，却也无计可施。
陌文绒离开陈府后，径直前往慕宅，心中牵挂着陌风琴。
抵达慕家大门外，门房立刻入内通报。陌文绒带着歉意说道：“我有要事求见你们少主，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略显迟疑，眼前这位女子似乎来意不明。但想到她是慕公子的客人，便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慕敬豪正在书房练字，听闻有客来访，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接。
今日陌文绒换上了一袭水绿色裙装，显得格外娇俏动人。慕敬豪微微挑起眉毛，不禁感到一丝惊艳。文绒姑娘轻步向前，向慕敬豪行了一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文绒见过慕大哥，恭祝您新婚之喜。”
慕敬豪随意地问道：“你为何而来？”他的语气中似乎并未将她视为任何人的替代。
文绒轻声回答：“听闻慕大哥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文绒特来道贺。虽然不巧遇上了些许事，但觉得还是应当亲自来问候一声。”
慕敬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色，仿佛这场婚礼并非娶妻，而更像是纳妾。
文绒心中暗自轻蔑，这位慕大哥真是个情种，若能稍改其性，她也愿意伸出援手。可惜，他偏偏如此冷酷无情，甚至将她视作替身。
“慕大哥，能否让文绒去看看风琴妹妹？听闻她已嫁入陈家，文绒甚是想念。”文绒柔声说道。
慕敬豪断然拒绝：“不行！”
“她双目失明，不便见客。”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冷硬。
文绒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是不愿让她见到陌风琴吗？并非她不念亲情，非要去刺激陌风琴，实则是因为从小缺少家人的温暖，突然得知有这样一个妹妹，心中难免有所触动。慕敬豪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我去跟她说一声。”
他走回房间，不久后又出来，对陌文绒说：“跟我来吧。”
两人走进后院的一间屋子，慕敬豪指向床榻上躺着的女孩，轻声细语地介绍：“她就是陌风琴。”
陌文绒望向床上的女孩，顿时愣住了，这、这不是陌风琴吗？这个女孩长得与自己极为相似，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显然生活优裕，与自己的粗糙大相径庭。
但她不是应该是盲人吗？为什么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还在望着窗外？
这是陌文绒第一次见到陌风琴，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陌风琴一直心系慕柯，也理解慕柯的选择，但慕柯对陌风琴的宠爱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不禁想起自己与唐枫的过往，虽然唐枫人不怎样。
但他对自己确实挺好的，而且唐枫是自己初恋，曾经以为他会是自己未来的伴侣，谁知道他竟是那样卑鄙的人。
再看床上的陌风琴，陌文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的眼神显得茫然而恐惧，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文绒。”
慕敬豪叫了一声陌文绒。
陌文绒抬头看着他。
“嗯？”
慕敬豪指了指她怀里的蹬蹬。
“你的儿子？”陌文绒低头看着儿子，笑眯眯地说：“他是我儿子，名叫蹬蹬。”“哦。”
就这一个字？陌文绒心中泛起一丝失落。她满怀期待地自我介绍，然而慕敬豪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再无话可说。
“文绒，我先行一步，你与风琴多聊会儿吧。”他的声音平静如水，言罢便转身离去。
“等等，别走！”陌文绒急忙起身，想要叫住他，但慕敬豪的身影已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陌文绒的心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她原本兴奋地来见陌风琴，怎料结果却是这般落寞。无奈之下，她只得回到屋内静坐等待。
不久，一名丫鬟领着陌风琴缓缓走来，看样子是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步伐略显艰难。
“文绒姐。”陌风琴一见到陌文绒，眼泪便夺眶而出，扑入她的怀中泣不成声。
陌文绒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傻丫头，怎么又哭成这样？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陌风琴却摇头，哽咽着说：“文绒姐，你不知道。自从我醒来便看不见东西，每日里只盼着爹娘归来，盼着你能来看看我。可是...他们似乎都把我忘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别再哭了，若是伤了眼睛可就不好了。”陌文绒继续劝慰道。陌风琴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文绒姐，感激你仍旧愿意来见我。尽管爹娘对你颇有微词，他们认为是你带来了不幸，导致爷奶相继离世。但请你不必为此挂怀，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陌文绒闻言，眉头不由得紧蹙，反驳道：“这些荒谬之言绝非出自你口，我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故乡，与京都更是毫无瓜葛。你的父母怎能无端指责于我？”
陌风琴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我也不明白，或许他们只是随口一说吧。”
陌文绒轻叹一声，心中暗想陌家之人未免太过自私。
陌风琴吸了吸鼻子，努力让情绪平复：“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们不谈这些烦心事了。你能来，我已心满意足，快请坐。”言毕，她拉着陌文绒坐下，并吩咐丫鬟奉上清茶。
陌文绒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后，关切地询问：“听闻你即将成为陈氏二公子之妻？陈氏家风淳朴，你嫁过去定能享尽荣华。”
陌风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确是陈氏主动提亲，我总觉得亏欠了陈家，却苦无机会报答。”
陌文绒微微皱眉，不解地问：“若你心有不愿，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陌风琴叹息道：“父母之命难违，他们甚至不惜将我腿打折，言明无论我是否愿意，都无法改变命运。我，实在是别无选择。”陌风琴的话语带上了哭腔。陌文绒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细致地诊起脉来。
陌风琴微微一惊，急忙说道：“别触碰我的脸庞，我怕妆容会花，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不用担心，我是大夫，只是给你把个脉，免得耽误了你的病情。”陌文绒温和地说。
“你是大夫？”陌风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以前听闻过你的故事，听说你被休回乡了，是吗？”陌文绒淡淡一笑。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我现在是陌家的嫡女，还育有一子。”陌文绒平静地说。
陌风琴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的眼中突然燃起了怒火。
“是不是你夺走了我的父亲？你……”她激动地说。
“风琴妹妹，冷静一些，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吗？”陌文绒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缓缓安抚她的情绪。
陌风琴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咬着牙问：“你想谈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毕竟婚姻是一生的大事，不可草率从事。”"陌风琴质问道：“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你夺走了我的未婚夫，使他无法与我成亲。如果是这样，你能认真考虑一下吗？”
陌文绒无言以对，她承认自己也是小三，而且是不择手段地爬上了男人的床。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继续说：“你的眼睛是因为中风导致的，这种病不能掉以轻心。即使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也应该相信慕郎，他绝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相信你们！”陌风琴激动地喊道。她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咳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她的洁白新娘服。
“风琴，我知道你恨我夺走了你的幸福。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陌文绒急忙帮她顺气。
“想想看，如果你嫁给了别人，就没有时间陪伴你的娘亲了。而我们不同，我们可以常年在一起，你的父母总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吧？”陌文绒试图说服她。
陌风琴的眼神渐渐变化，半晌后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陌文绒松了口气，她刚刚真的很担心陌风琴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那样她就真的有罪过了。
“对了，你怎么会摔跤？是谁推的你？”陌文绒转移话题问道。
“还不是冯澜影！”陌风琴回答。陌风琴的怒火如燎原之火，她愤然斥责：“那女子究竟中了什么邪，竟敢向陈家寻衅，还胆大包天绑架了我的母亲！她甚至威胁要卖掉我母亲，让她受尽屈辱而死！”
“你是说冯澜影？”陌文绒惊讶地叫出声来。她本该早些料到，以冯澜影那嫉恶如仇的性格，定会做出这等事来。
陌文绒凝视着陌风琴愤怒的眼神，想到她母亲的不幸遭遇，心中不禁对冯澜影生出一丝怜悯，尽管她的所作所为难以原谅。
然而，她并不认为冯澜影应受惩处，沐震山和林萍儿亦不该因此受到责罚。毕竟，冯澜影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他们二人。
此时，冯澜影正被周乃川紧紧抱在怀中，向外走去。她不甘心地挣扎着，嘴里还嚷嚷着：“我何错之有？我要杀了那个恶毒的老太婆！”
周乃川沉声低吼：“你够了！再闹，我就把你扔在外面。”
冯澜影这次安静了许多，她也明白，惹怒了周乃川绝非明智之举。
陌文绒听到冯澜影的声音时，差点从椅子上跌落。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冯澜影的声音怎会如此沙哑？难道是因为过度思念沐震山和林萍儿，以至于伤了喉咙？
周乃川已抱着冯澜影离去，而冯澜影转过头来，向陌文绒挥了挥手：“文绒姐，待我康复之后，定会再去探望你们。”
陌文绒闻言，鼻尖一酸，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的悲伤并非为自己，而是为冯澜影所承受的痛苦感到心疼。"娘，别哭。"晨曦懂事地抱住了陌文绒的手臂。
"没事，我是高兴的。你们的爹很快就会成功，我们陌家也会兴旺发达。"陌文绒轻轻地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陌文绒转向陌风琴说："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嫁给慕敬豪也算是圆满了。他不仅是国师，还是名医，擅长医术。而且他对你有一片痴心，嫁给他你会过上好日子，比在京都待着要好。"陌风琴摇了摇头。
"我不想待在京都，我不想每天看到陈氏那张嘴脸。"陌文绒叹了口气，她不是劝陌风琴留下来，而是劝她敞开心扉去尝试，也许慕敬豪是适合她的良人。
"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屋了。"陌文绒站起来，又嘱咐晨曦好好照顾陌风琴。晨曦用力点头，表示她会的。
陌文绒和周乃川回到房间，陌文绒才发现周乃川的脸色异常凝重。
"阿川，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
"刚刚我让剑七调查陈氏，果然……"他话语微顿。
“陈氏之兄，陈清远，与慕邦瑞关系非同一般，两人之间有着利益的纠葛。”
陌文绒一怔，她依稀记得前次慕邦瑞派人递信时，曾提及他与陈清远的深厚友谊。
“你是怀疑慕邦瑞有所图谋？”
周乃川轻轻摇头。
“目前尚不敢断言，我已命剑七暗中观察他的行动，若他真有所动作，我定会及时告知你。”
他轻抚着她隆起的腹部。
“这些纷扰皆交于我，你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好。”
她笑眼如波，欣然应允。
夜幕降临，周乃川归来共膳，却道：“今日你的二叔一家进宫探望陈嫔了。”
陌文绒轻蹙眉头，她还未及利用此事除去陈氏母子，他们怎的如此急切地去见陈嫔？
“陈家近日来颇为安静，我料想陈清远或是为救陈嫔之事商议对策。”
“他们竟敢！”
陌文绒冷哼一声。
“我倒是忘了，陈氏之父陈清远尚有二子，陈家的势力确实不小。”陌文绒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他身为西域王子，即使犯下了滔天罪行，也有西域国的庇护。我们不如暂时不理会这件事，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