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愿意冒险

　　杨永也不禁叹息，他明白，毕竟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他人对自己的爱会永恒不变。
“哈！好吧，就这么定了，算盛少卿欠我的。”
“王妃，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您确信盛少卿会永远爱您吗？您又怎能保证他会始终信任您呢？您只有三次机会。”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死的样子会怎样？”
商欢向来爱美，她可不愿自己的死状过于凄惨。
“那时，您体内的情人蛊会吞噬您的肉身，化作无数细小的虫子，将您啃食殆尽。”
商欢闻言，身体一颤，她已想象到那恐怖的景象。
“盛少卿，为了你，我愿意冒险，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商欢望着面色苍白如纸、满脸痛苦的盛少卿。
“那么，王妃，您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杨永注视着商欢，其实他内心也不愿意如此，但眼下实在没有其他能救盛少卿的办法了。
“我已经决定了。”商欢轻轻合上双眼，长睫如轻扇掩住了眼中的波动。
“好的，王妃，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取蛊虫。”杨永的声音渐行渐远。
屋内只剩下商欢与盛少卿，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若早知今日，当初她便不会选择与他分道扬镳，更不会让他因自己而中了蛊毒。
“这一次，是他欠盛少卿的。”她自语着，声音里满是无奈。
“商欢，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男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吗？”方伊珞得知商欢的决定后，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是的。”商欢的回答简短而坚定。
“你怎能如此？他若死去，便是命该如此，你又何须执着？”方伊珞无法理解，商欢一向崇尚自由，若真将那蛊种入己身，岂不是自缚手脚？
“我已有所决断。”商欢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坚决。
“但你曾最爱自由。一旦下蛊，你的自由也将不复存在。”方伊珞的话语中带着哽咽，泪水悄然滑落。
情绪失控之下，她转向杨永，怒斥道：“都是你的错！你何须向商欢透露这些？你这简直是在害她！”
方伊珞对盛少卿已无半分关心，那人霸道且自私，怎配得上商欢这般深情对待？在她看来，盛少卿不配得到商欢的一片痴心。
何况如今，商欢竟愿为他舍弃生命与自由。
“我又能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盛少卿赴死，让王妃悔恨终生吗？”杨永的声音平静，却难掩其中的无奈与心疼。商欢，那般善良自由的女子，他又何尝愿意见她至此？他心中的痛苦与煎熬无人能知，他本不愿行动，却无奈于形势所迫。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恨，对自己的自私也深感厌恶。这一切，多半源于他对兄弟情的看重，却不得不牺牲商欢一生的幸福。
“你们为何都如此悲伤？杨太医不是说过，我不会立刻死去吗？若未来无事发生，我或许还能与盛少卿共度幸福时光。”商欢试图自我安慰，意识到她必须抓紧时间。
“但你明白，你的生死掌握在盛少卿手中，他若要你死，你便无法存活。”方伊珞试图唤醒商欢的意识。
“够了，我信任他。”商欢坚定地回应。
“但如果盛少卿只是表面做作，或日后变心，你将如何应对？你的死亡方式非同小可，将异常痛苦。”方伊珞继续试图让商欢清醒。
“方姑娘，我深爱他们，深爱盛少卿。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赴死，我做不到。”商欢的话语让方伊珞无言以对，因为她同样深爱着一个人，甚至愿为他舍弃生命。
听到商欢的话，方伊珞心中顿时明了，她理解了商欢的选择，不再反驳，因为她知道任何言语都已无济于事。
“好，商欢，只愿你不后悔。”方伊珞拿出蛊虫，准备开始仪式。
“我不后悔。”商欢面带微笑。
“那我开始了，起初可能会有些疼痛。”方伊珞曾是苗疆圣女，后因巫蛊族被灭，她隐姓埋名学医，此事只有杨永和她的师父知晓。
“好的，开始吧。我不怕痛。”商欢勇敢地回应。商欢虽然嘴上强硬，但她实际上对痛楚敏感得无法忍受。事实上，她对疼痛的恐惧深藏心底。一只小虫沿着她的手指慢慢爬行，最终钻进了商欢的耳朵里。
“啊啊啊啊！！！！！！！”商欢的尖叫声刺穿了宁静的空气，她感到自己的内脏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咬，那只小虫似乎穿透了她的每一个身体部位。经过无尽的煎熬，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后，虫子终于停止了折腾。这时的商欢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
“商欢，你现在感觉如何？”方伊珞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毕竟，商欢刚才的尖叫声实在是太过凄惨。
“好多了。”商欢的身体无比虚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
“那我现在要给盛少卿下蛊了。”方伊珞拿出另一只蛊虫，准备开始。
商欢尽管还未完全从痛苦中恢复，但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商欢的同意后，方伊珞轻轻地将蛊虫放置在盛少卿的手臂上。不一会儿，那只小虫便钻进了盛少卿的耳朵里。
“啊啊啊！！！！”商欢再次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尖叫起来，她的脸色显示出难以忍受的痛苦，最终不敌剧痛倒在地上。
“方姑娘，为何我此刻会感到如此剧烈的痛楚？”商欢痛苦地询问，她现在宁愿选择死亡来逃避这难以忍受的疼痛，感觉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啃食她的五脏六腑。
“王妃，实际上我之前忘记告诉您，这种疼痛是必须由您来承受的。现在正是最痛苦的时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我们就算成功了。”商欢未敢直视盛少卿，她的心疼得厉害，全由杨永代为传达。时光缓缓流逝，终于，随着时间的流转，商欢感到身心俱轻，仿佛有一股温暖的溪流在体内流淌。
“怎样了？是否大功告成？盛少卿可脱离险境了么？”她从地面挣扎着站起身，目光转向盛少卿，发现他的面庞竟恢复了血色。
“幸不辱命，盛少卿已无性命之忧。”杨永心知肚明自己之前对方伊珞的建言，不敢直面商欢，他担心她会因痛苦而反悔，那盛少卿可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如此甚好。其实不论你们是否明言后果，我都将救他于水火，哪怕前方是死亡，我也无所畏惧。只要不是现在陨落，我便心满意足。”商欢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盛少卿身上，不曾移开。
“王妃，我们愧对您。”杨永与方伊珞低头齐声道歉，向商欢深深一鞠躬。
“无妨，你们在此守候他便好，我且去整理一番。”商欢淡淡回应。
“遵命，王妃。”两人异口同声地应诺。
就在商欢开门欲离之际，她突然回首：“还有一事，万万保密，莫让盛少卿得知。”
杨永与方伊珞对望一眼，随即点头表示理解。他们明白，有些事情，盛少卿蒙在鼓里或许更为妥当，一旦知晓，无异于将商欢的软肋暴露于他面前。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商欢方才离开。
“王妃……”商欢刚一踏出门槛，便见竹青已在外边焦急等待。看到商欢的那一刻，竹青急忙上前迎接。
“王妃，您为何如此为盛少卿付出？这已经超出了生命的范畴。”
竹青眼中满是对商欢的担忧，对她而言，商欢永远是那个尊贵的商府大小姐。
“竹青，若不这样做，他将无法生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送死。”
“但是，王妃……”竹青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必再说了，我现在只感到无比疲惫，你扶我回房休息吧。”商欢的眼神流露出深深的疲倦。
“好吧。”于是，竹青不再多言。
商欢感到自己浑身无力，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倚靠在竹青身上。
她们一同来到隔壁的房间，商欢一看到床便倒了下去。
“我太累了，先让我睡一会儿。若盛少卿醒来，务必叫醒我。”
“遵命，王妃。”竹青答应了下来。
商欢安排妥当后，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商欢从不安的睡眠中醒来，她梦见盛少卿带着讥讽的笑容对她说，而站在他旁边的正是久未见面的木雨。
“商欢，你真是太傻了！我和雨儿不过是略施小计，你竟然就轻易上当，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盛少卿，你是在欺骗我对吗？你真正爱的是我。”
商欢冲上前去，紧紧抓住盛少卿的衣襟。“哈哈，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就算白送我也不要。”
盛少卿轻蔑地将商欢推开，还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手。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商欢的心，但她仍旧不愿放弃。
“盛少卿，我为你生下了孩子，你怎能如此待我？得到我之后，又想毁掉我吗？”
盛少卿一时愣住，随即怒火中烧。
“谁稀罕碰你？若非为了完成雨儿的任务，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商欢尖叫着，她无法相信，曾经深爱自己的人如今竟会这般对待自己。
“为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争盛哥哥吗？”
木雨嘲讽地说，高傲地看着商欢。
接着，商欢周围竖起了多面镜子，迫使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镜中的商欢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疤痕，站立不稳。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蛊虫。
商欢定睛一看，那些虫子越来越多，很快便覆盖了她的全身。
“不要！不要这样！”
商欢大声尖叫，但此刻已无力反抗，盛少卿真的不再爱她了，自己即将被这些虫子吞噬而死。
“为什么？”
商欢眼中充满恨意，她狠狠地盯着盛少卿，直到虫子遮蔽了她的双眼。
商欢彻底死去，没有任何反抗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商欢的唇边溢出连绵的梦呓，如同夜风中飘摇的柳絮，不绝于耳。
“王妃，您怎的如此？快些醒来吧。”竹青心急如焚，她方才离开了片刻，仅为商欢准备洗漱之水，回来却见商欢陷于梦魇之中，面露痛苦之色。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商欢呢喃着，任凭竹青如何呼唤摇晃，她仍旧沉浸在梦境之中，未曾有苏醒的迹象。
竹青见状，自知力不能及，遂命人速去请杨永前来。
杨永闻讯，急忙赶来，见商欢情状，便伸手探其额头。
“王妃是发热了，又加上梦魇纠缠，速去备凉水来。”杨永转头对竹青吩咐。
“明白了。”竹青领命而去。
趁竹青取水之际，杨永迅速为商欢施针，商欢的不安情绪这才稍得缓解。
“杨太医，水已备好。”竹青提着水回来，脸上写满焦急。
“好。”杨永应声，取过帕子浸湿，轻轻敷在商欢的额上。
“你们先以帕子为王妃擦身，我再行施针。”杨永交代完毕，便退出了房间。
在这时节，最是怕人发热。轻则昏沉痴傻，重则有性命之忧。
“杨太医，一切妥当了。”竹青匆匆忙忙地抹去了手上的水迹，然后迅速让杨永进入屋内。
“且慢。”
杨永站在原地未动。
“怎么了？杨太医？咱们可耽搁不起啊。”
竹青当然明白，高烧不退是极为危险的。因此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商欢有个三长两短。
“等方太医来。”
杨永平静地回答。
“等她做什么？您不也是太医吗？难道不能立刻进去给王妃施针吗？”
竹青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她对方伊珞的医术有所怀疑，而是杨太医的医技难道不比方伊珞更胜一筹吗？为什么要等方伊珞呢？
“师姐，需要我施针吗？”
方伊珞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面颊因奔跑而泛起红潮。
“对，王妃发烧了，你进去给她施针，同时让他们协助你给王妃散热。”
杨永见方伊珞这般模样，瞬间呆住了，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明白了。”
方伊珞并没有与杨永多言，他清楚杨永这是在为众人着想。
毕竟盛少卿也快要苏醒了，他醒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商欢，若让他看到杨永在给赤裸的商欢施针，那还得了。
“你们要不停地换水，与我配合。”
方伊珞走进房间，迅速取出了银针。
果不其然，如杨永所预料的那样，在商欢施针进行到一半时，盛少卿醒了过来。“欢欢！”盛少卿在叫商欢名字的一瞬间也坐了起来。
“杨永，欢欢呢？”盛少卿撇了一眼周围，就只有杨永在房间里。
“王爷，你有没有感觉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吗？”杨永在看到盛少卿醒来之后，立马凑上去去询问。
盛少卿在怎么没有耐心，还是摇了摇头，毕竟以杨永的做事风格，你要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他能问到天荒地老。
“我没事了，欢欢在哪里？”盛少卿还是在追问商欢的下落。
“王爷，我说了之后，您一定要沉住气。毕竟我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儿才救回你的。”杨永唯唯诺诺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