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瞥,白嵩那儿已撂倒三人,威风卷残云。
十分钟后,李烨环顾四周,只见那群大汉哀嚎,姚哥裤裆湿一片狼狈。他拽起姚哥头发,‘砰’‘咚’桌面一磕,拾起匕首抵住姚哥鼻尖:“家伙藏哪儿?”
姚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李烨直接一巴掌扇过去:“装蒜呢,开矿不带家伙?”
“赶紧的,耳朵不想要了?”
姚哥恍然大悟,今儿踢铁板上了,忙不迭认怂:“哥,小弟瞎了眼,真瞎了。”
“东西卧室抽屉,全在那。”
李烨眼角一斜,白嵩心领神会,出门了。少顷,白嵩拎着猎枪、手枪归来,姚哥见状,脸惨白如纸。
李烨没碰那堆,唤张超峰:“兄弟,来。”
张超峰一脸懵懂,挪步近前。李烨瞬时,递他匕首,手一使力,姚哥大腿上插了刀。
李烨瞧张超峰惊愕,笑言:“淡定,不至于,兄弟,不至于。”
趁姚哥懵着,李烨对张超峰续言:“兄弟,按你意思,给点料。”
眼色一递白嵩,白嵩心领神,带张超峰撤。
白嵩细腻,懂李烨这招,堵张超峰嘴。
于是,他顺手扯下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隔着布拿起那把刚让姚哥挂彩的匕首,这才拽上张超峰撤退。
等人走远了,李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悠悠地问:“账本藏哪儿了?钱呢?”
姚哥哪敢藏着掖着,连忙指了指抽屉:“全在那儿,真的。”
李烨拉开抽屉一看,除了钥匙、几本笔记和三千多块钱现钞,啥也没有。他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姚哥脑袋上,不悦道:“糊弄鬼呢?就这么点儿钱?”
姚哥急得赶紧解释:“大哥,大哥,您得用那钥匙,大钱都在保险柜呢。”
边说边朝角落里的保险柜努了努嘴。李烨一边嘟囔着,一边松开姚哥,踱步到保险柜前,咔嚓一声打开了它。
保险柜里,少说也码着五十多万的现金。
李烨两眼放光,贪心顿起,骂了一句:“这家伙,真能捞啊!”
接着,他猛地把姚哥提起来,又问道:“你们这煤矿老板个个都是财神爷转世?”
姚哥一听,秒懂李烨的心思,连忙求饶:“大哥,大哥,您先帮我看看这腿行不行,我实在撑不住了。”
李烨点点头,但问题还是得问:“你先给我说实话,这儿的煤矿老板都这么阔气?”
姚哥使劲儿点头,回答道:“大哥,不瞒您说,我这儿规模算小的了。还有个叫张辽的,管着十几个矿井,那才是真正的大佬。”
李烨一听,觉得这家伙门儿清,便看了看他的伤口说:
“行,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你小子别耍滑头。”
姚哥一听,像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这时,白嵩领着张超峰从外头回来了,正巧。
李烨瞅了瞅张超峰,见他板着脸,心知肚明白嵩在外面已经跟他讲清楚了。于是,他扭头冲白嵩喊道:“老二,快来给这位老兄处理下伤口。”
趁着这个空档,李烨冲张超峰勾勾手指,自己先溜达到了门外。张超峰迟疑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脚一踏出门槛,李烨正琢磨着该咋开口,张超峰倒先斩钉截铁地说了:“李组长,我得先认个错,刚才太冲动了,不该直接动手的。”
这话一出,李烨愣了愣,心里嘀咕:白嵩到底跟他说了啥,这小子变得这么懂事?
心里虽这么想,李烨嘴上却宽慰道:“不怪你,你那会儿是为了救我。”
一句话,张超峰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李烨本不愿搞这些麻烦事,但出门在外,他信奉的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这小伙子回去胡说八道,说李烨一进门就动刀子,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正打算继续聊点啥,李烨忽然注意到,尽管监工们都消失了,工人们却没有一个离开,个个埋头苦干,连眼皮子都不抬向这边望一眼。
李烨摆摆手,示意张超峰继续忙活,自己则往一侧走去,打算跟几个工人打听打听情况。
刚靠近一位上了年纪的矿工,李烨就被另一个工人拽住了衣角。这工人个子不高,瘦得皮包骨,满脸煤灰,看不清长相,唯有那双年轻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工人悄声对李烨说:“别乱走啊,被他们看见要挨揍的。”
李烨一听,眼神一变,追问:“他们常打你们?”
小伙子点点头,声音更低了:“不止呢,还打死过人。”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继续说道:“那边山沟里,就有被他们扔下去的。”
李烨神色复杂,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五味杂陈。
来这儿之前,李烨心里已经打了预防针,可万万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乱糟糟。他目光一转,落在男孩手臂上的几条疤痕上,指着它们问道:“这些,也是他们打的?”
男孩摇摇头,回答说:“不,这是我爸的‘杰作’。”
李烨一听,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爸?”
男孩点点头,坦然道:“对,我爸嫌我饭量大,嫌我碍眼,就让我卷铺盖滚蛋。”
“我不肯走,他就动粗。”
“没办法,最后我只能跟着村里的一位叔叔逃到这儿来了。”
李烨好奇心起,又问:“那你叔叔现在呢?”
男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去年山体崩塌,他不幸遇难了。”
李烨叹了口气,吩咐道:“那你去告诉大家,这儿的打手和监工都没了,大家可以离开了。”
男孩却摇了摇头说:“没人会走的。”
这话让李烨吃了一惊:“为啥?”
男孩用一种好像在讲常识的口吻答道:
“大家还没挣够钱回家呢。”
“虽然这里克扣得多,但好歹干了活儿就能领到些钱。”
“听说有的矿,不给钱不说,想走还得倒贴钱呢。”
听完男孩的话,李烨陷入了沉思,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的疑问显得有些不谙世事。
这些矿工难道不知道自己处境艰难,不懂自己正在被剥削吗?
他们心里明镜似的。可为啥还赖在这儿?不就是为了挣俩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