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大家手头都忙着呢,不用陪我。大家各自忙去吧,我和这位小同志去探个究竟。
明天上午,咱们另找个时间,正式开个会,详聊。”谢靖国说完,转身就上了车,吩咐司机启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众迎接谢靖国的领导们摸不着头脑,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眼看着谢靖国的车开走,还有些回不过神。
“马上联系壁山村,让他们准备好迎接谢书记,并且处理好輋柯村的事情。”李开生边走向自己的车边吩咐。
“还有,查清楚那个拦车的人是什么来头,以后要重点监管,严惩不贷,这种风气决不能助长。竟然拦领导车,还写血书,太无法无天了!”李开生怒气冲冲地说。
“县长,那个人我认得,他不是普通百姓,是壁山村的副乡长。”主管交通的副县长连忙插话,他之前见过秦枫,所以知道他的身份。
“什么?壁山的副乡长?胆子也太大了,还有没有纪律观念?必须处分,严惩!”李开生听了更加火大。
其实,李开生并非没见过秦枫,之前因救火事件还去医院探望过,只是当时并未正眼瞧过秦枫,自然记不清他的模样。在李开生眼中,一个副乡长无足轻重。
秦枫被安排坐在谢靖国车的后座,王涛坐副驾,谢靖国坐进车,沉着脸吩咐司机开往輋柯村。
“是谁指使你来拦车的?”谢靖国冷声问。天籁小说网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决定的。”
“作为一名党员、公职人员,还是副乡长,你拿着牌子拦领导车喊冤,还用血书求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考虑过后果吗?”谢靖国凝视着秦枫问。
“谢书记,您……您认识我?”秦枫感到有些诧异。
“对你有印象很稀奇吗?你的访谈节目我看过,那次直播卖橘子,我还动员办公室的同事一人买了一箱呢。”
“哦……真是太谢谢你了……”秦枫一时间语塞,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方法?想为百姓修路,按正规渠道申请不就好了?
这哪里像一个党员干部应有的觉悟?你让我很失望!”谢靖国言语间充满了严厉与不满。
“谢书记,如果常规途径能成事,能把路修起来,我何至于此?”秦枫苦笑,他早有最坏打算,也没什么好保留的,直言不讳。
“这条路的申请报告,我三个月前就提交给县交通局了,石沉大海。我后来几乎蹲守交通局一个月,连领导的影子都没见着。”
“最近半个月,我天天在县政府门口守候,结果呢?呵呵,跟空气说话似的,申请和资料送出去二十多份,没个回应。”
“就在这期间,村里又有人因这条路丧命。我不能等了,再等,只会让更多人遭殃。按规定程序走,这条路恐怕十年都修不好,连立项都遥遥无期。”
“我等得起,輋柯村的百姓等不起。多等一天,就可能多一条人命,多一天贫穷和苦难。我一个小小的副乡长,无权无势,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没用,这才出此下策。”秦枫叹了一口气。
“你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吗?”谢靖国追问。
秦枫点点头:“我明白。”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谢靖国:“我明白这严重违反纪律,也清楚后果,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拘留十五天,同时,我自愿辞去职务。”
谢靖国接过辞职信,沉默良久。
“怎么,想撒手不干了?遇到点困难就想退缩辞职,你的责任感呢?”
“我……”
“我们需要的是面对困难勇往直前的同志,而不是一碰壁就打退堂鼓的干部。把信收起来,别再让我听见你提辞职二字。”谢靖国把信扔回给秦枫。
“是。”秦枫答应着。
“你目前负责哪些工作?除了修路,还有别的吗?”谢靖国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修路的事我不沾边,我主要管水利、安全和计划生育。”秦枫坦白说。
谢靖国一听,颇感意外。他混迹官场多年,对秦枫负责的领域意味着什么自然门清。
“輋柯村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你详细给我讲讲。”
“谢书记,这儿有份详尽的资料,我自己整理的关于輋柯村的介绍。”秦枫递上了他的报告。
“报告就不必了,你直接说吧。”
“好的。”秦枫应声,坐定后便在车上给谢靖国细细道来。
这边,壁山村的氛围可就热闹非凡了。
王裕霖一接到电话,立刻把领导班子成员全都召集起来开会,一面安排迎接新书记的事项,一面数落着秦枫这个“麻烦制造机”。
在王裕霖口中,秦枫成了“搅局者”,这个绰号原先属于赵达力。
遵照王裕霖的指令,所有班子成员齐刷刷地前往乡界路口恭候新书记,同时紧锣密鼓地准备后勤工作:打扫卫生、布置会议室、安排午餐。
徐志平则火速前往輋柯村,警告村民不得随意发言,一切按乡里的统一说法回答新书记提问,谁敢乱来就抓谁,绝不姑息。
这次时间紧迫,王裕霖的命令一下,全员立刻投入行动,壁山村政府许久未见如此紧张的场面了。
新书记的突然造访,留给壁山村的准备时间有限,但王裕霖一心想要给新书记留下好印象,因此对迎检工作的标准极高,乡政府上下全体动员,清扫庭院,悬挂横幅,一片繁忙。
王裕霖领着众人在壁山村边界等待着。
“于主任,问清楚没?书记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这儿了。”于莲连忙答道。
“大家打起点精神来,于主任,再确认下,会议室准备好了吗?食堂午餐安排妥当了吗?还有,輋柯村那边安排得怎么样?千万别让那些‘刺头’村民钻空子……”
王裕霖逐一核实,直到一切得到肯定答复,他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大伙儿齐刷刷地站在路边,眼巴巴地望了十多分钟,终于望见了那辆通报过的车牌号码的车缓缓驶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