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葬场工作

“哎呀，欢迎欢迎，有了你这位大人才加入，我们民政局的工作真是如虎添翼啊。”
关永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与赵子轩亲切握手。
恰巧有两位科长正在汇报工作，听到赵子轩的名字，二人纷纷起立示意。
赵子轩也忙向他们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然而，关永锋并未为赵子轩引介其他人，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很好，你直接去行政服务科报到吧。”
赵子轩稍稍松了口气，行政服务科相当于民政局的办公室，自己还能继续从事熟悉的文秘工作。
然而，关永锋接下来的话却让赵子轩如坠冰窟。
“最近火葬场那边事情繁多，你先过去协助调研，期限三个月，到时候提交一份报告给我。”
关永锋依旧笑容满面，但这笑容在赵子轩眼中却显得阴森可怖，驱车前往火葬场的路上，赵子轩的心情愈发沉重。
昨天，从民政局回家后，赵子轩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会儿想起老领导，一会儿又想到那笔神秘的购物卡，好不容易入睡，却又梦见自己行走在悬崖边，不慎失足跌落。
噩梦醒来，赵子轩在床上抽了数支烟，再无睡意。
次日清晨，简单吃过早餐，他便早早前往新的工作地点。
抵达火葬场，他径直走向负责人办公室。
负责人叶秋山，看上去颇具军人气质，腰板挺得笔直，他虽然客气，却透着一种疏离感。
被上级单位派来火葬场调研三个月，这在旁人看来无疑带有流放的意味，尽管民政局是火葬场的上级主管，但通常情况下，上级领导总是尽量避免涉足这里。
官场上的人普遍忌讳沾染晦气。
这个年轻人被调至此处，显然是因得罪了某人。
叶秋山简短介绍了基本情况，随后将他引至一间临时办公室，室内设施简朴，仅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台电脑。
刚在办公室坐下，赵子轩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女友柳莉，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责骂声。
“赵子轩，你这个废物！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去管那个病秧子，别去管！你听进去了吗？你偏要多管闲事，现在好了，被发配到火葬场，你这辈子都完了，我要跟你分手，从今以后别再联系我……”
面对柳莉近乎疯狂的指责，赵子轩冷笑一声，果断挂断了电话。
柳莉是淮北市某街道办事处的财务，容貌出众，两人相识之初，赵子轩确实对她动过真情，甚至考虑过与她共结连理。
不过，时间久了，赵子轩发现柳莉心术不正，感情摇摆不定，从未真心想过与自己共度一生。
于是，赵子轩逐渐对她失去兴趣，彼此间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联系，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分手就分手，反正两人都没有走到最后的决心。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赵子轩瞥见来电人，精神为之一振，打来电话的，正是那位送卡的老板——老领导的老同学，陈路。
赵子轩毫不犹豫地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陈路连连致歉：“实在抱歉，赵秘书，这部手机昨天落在公司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类大企业家，手持多个手机号码实属常态。
赵子轩从陈路的语气中，未察觉任何异常情绪，于是，他详细叙述了昨日之事，并质询对方为何放入一万块钱购物卡。
“赵秘书，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林书记生病时，我作为老同学得知消息，只是想略表关心，考虑到直接送现金过于直白，才换成了购物卡，藏在茶叶盒中赠予他。”
“老林阅历丰富，眼光独到，拿到盒子应该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再说，我与他并无业务关联，即便是送购物卡，也只是同学间的人情往来，他将购物卡转赠给您，也是出于您长期照料的感激之情，有何不妥之处？”
听完这番话，赵子轩愣住了，随后逐渐理清思路。
自己当时确实对内情懵懂，虽猜测老领导应知晓茶叶盒内乾坤，却未深究，他人乘虚而入，自己猝不及防，结果吃了哑巴亏。
他隐约感到，对方可能是利用自己经验不足，精心设计了这场圈套。
陈路条理清晰地剖析道：“赵秘书，您别不信，如果真要对付您，我大可编造您为我办了某事，然后我给您送了购物卡，如此一来，就算您想为老林扛下所有，纪委难道就会罢手？只要纪委介入，您认不认罪其实已无关紧要。”
“你……你的意思是？”赵子轩面色阴沉，心中已有所悟。
陈路真诚地道：“我想，有人正试图诓骗您，他们只知道您持有购物卡，却不知是谁所赠，所以抛出举报信，试图从您口中套出不利于老林的言论，您觉得，谁能掌握您持有购物卡的信息？”
赵子轩想到先前的疑点，茶叶盒确曾被开启过，有人知道内含一万块钱购物卡，便将此情报透露给林书记的政敌，对方进而将矛头指向自己，欲诱使自己吐露不利信息。
如此推测，嫌疑人范围颇广，茶叶盒曾在省委办公室出现，任何人均有可能窥探其中。
这时，陈路又补充道：“我还有一点猜想，掌握购物卡信息的人，应该是近期才得知的，因为我在一个月前赠予购物卡时，老林已病入膏肓。”
“如果对方真有置老林于死地之心，当时得知此事，定会立即泼脏水，何必等到老林去世后再行动？”
近期才知情？赵子轩脑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身影。
陈路意味深长地提醒：“赵秘书，官场险象环生，往往堡垒最容易从内部瓦解，您想想，谁会有意拆开那个茶叶盒？”
这最后一问，对赵子轩冲击尤甚，原本模糊的影像，骤然清晰起来，他锁定了一位之前从未怀疑的对象。
那就是刚刚与自己断绝关系的柳莉！
就在几天前，他将柳莉带回自己家中，两人有过深入交谈。
次日清晨，他去医院照顾病危的老领导，柳莉则独自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