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仪式（上）

　　在我一次又一次，仿佛无意中提及关于我们过去经历的问话，而陈望也对答如流后，我选择暂时把他的身份放在一边，带着李倩和陈伟，与他一起在大巴山上找着先前医治李倩的守山人。
一路行来，天色渐昏。
我看了眼只剩火红晚霞余晖的地平线，皱眉转头看着陈望。
“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陈望苦笑了一声，又无奈地叹息一声，看着我，“已经到哪里了？”
我仰头看了看身后的路，“半山腰了吧。”
陈望点了点头，皱眉看着我，“入夜的山里很危险，还是先找个山洞吧，而且……”
他把他背上的陈伟往上抬了抬，不知眉毛又皱紧了些，脸上的无奈也加深了几分，表情十分复杂，“我们也需要停下来休息休息，看看他的情况了。”
我一顿，倒是没接陈望的话，只抿了抿唇继续拨着前路上的杂草。
我知道他那句“休息”下的潜台词是什么。
我们一路行来，走了好几个小时，我和他互相交替着背陈伟，可陈伟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清醒后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最近一个小时，更是直接在陈望的背上睡着没醒来过。
陈伟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那是什么？”
李倩忽然一声惊呼，激起了我和陈望抬头看去。
半人高的杂草丛外，是大片的笔直树木，而那笔直的树木后，隐隐约约看见炊烟袅袅升起，和大巴山脉特有的民居。
我心中一喜，脸上顿时勾起了一抹笑容，转头看着陈望。
“天都不愿意让咱们几个露宿山林！”
陈望看着那块地方，脸上好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听着我的话，只愣愣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说道：“走吧，天黑前到那里。”
我也是点了点头，拉着李倩的手紧了紧，继续拨着路上的杂草，一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火红的晚霞渐渐也变得暗沉起来，天边拉下幕布，几颗星子零落其上，月亮也露出一弯明亮，在余晖的映衬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红光。
在又连续步行了半小时左右后，我停下步子，深深地呼吸一口，看着不远处明朗了起来的民居，以及身侧几米外已经成型了的山路小径。
我大笑一声，声音里满带着欣喜。
“这还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又转头看着李倩和陈望。
“陈望，把陈伟给我吧，你休息一段路。”
陈望点点头，蹒跚着上前来，小心地把陈伟从他的背上放下。
可正当我想要接过陈伟时，不远处却响起一阵脚步声。
我与陈望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他把陈伟慢慢放在地上，然后缓缓蹲了下来。
我则朝着李倩挥了挥手，示意她也蹲下，便也蹲了下来，轻轻将身前的杂草拨开一条缝来观察。
脚步声渐渐越来越大，我突然感觉耳畔除去脚步声外，还响起了一阵阵的铃铛声。
那一阵阵的铃铛声也不能说是细微，只能说是有些玄幻。
它随着风吹在杂草丛上忽高而又忽低，仿佛是在与风产生着共鸣，在风的每一次吹拂下，它也震动着自身，与风呼应。
我抖了抖身子，感觉这铃铛声非比寻常。说我孤陋寡闻也好，见识浅薄也罢，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过铃铛还可以这么震动的。
“这铃铛声……”我身后的陈望看起来和我有着相同的感觉，拍了拍我，蹙起眉，压低了声音，“有古怪。”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赞同他的猜测。
正要再抬头继续观察情况时，却看见一张白色的纸币铜钱在我眼前缓缓落下。
我一愣，指着那张铜钱，压低了声音问陈望：“有丧事？”
陈望大概也是没想到是什么情况，看着那张铜钱也有些发愣。
“可能？”
“不是丧事！”
李倩忽然扯了扯我。
我看向她，见她抬着左手紧紧地捂着嘴唇，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惊恐和哀求，看向我。
“李浩，我怕。”
我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情况，陈望却扯了扯我，眼神锐利而冷漠，示意我看向我身后。
我转头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几米外的小径上，一行几个农民打扮的人缓缓步行着，手里都端着一个盘子。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那盘子上血淋淋一片，放着各色各样的内脏。
心，肝，肠子，腰子……
血水从盘子里缓缓滴下，落在地上。一滴一滴的血水就像我现在的心，忽上忽下。
连我一个大男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难怪李倩的脸色都白了许多。
这样想着，我伸出手抓紧了李倩的小手，尽力给她安全感。
她像是也知道了我的心思，敛起了害怕，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便不再做什么，又专注地看着小径上的情况。
看了半天，我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疑惑。
那盘子里的内脏，我看着看着，却觉得越来越不像是牲畜。
以前我小时候还在农村时，过年的时候我们村里都要宰一头大肥猪来过年。那时候我常常在一旁看着，期盼着能得块皮少肉厚的烤了吃，自然是看见了杀猪的全过程。
我看过很多次猪内脏从猪的身体里取出来，对那些内脏虽说不上一眼就能认出，可现在看着那盘子里的东西，我却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我想向身后的陈望讨要一下意见，但那些人离我们就几米远，实在不适合开口打草惊蛇。
于是我只微微转头和陈望对了下眼神，见他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便知道我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
当下我心里不由得一颤。
这如果不是牲畜的内脏，那又能是什么的？
难道是人的？
想到这，我感觉胃里有些翻腾，急忙咬紧了牙抑制了下来，去看抬着盘子的人，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那些抬着盘子的人面色蜡黄，瘦骨嶙峋，衣服里空空荡荡，仿佛不存在骨肉一般，可走路却是步履稳健，没有半分停步。
见那一行人越走越远，铃铛声也渐渐消失，我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陈望。
“跟上去？”
“不要！”李倩一听我的话，瞬间尖叫了起来。
我感到有些头疼，无奈地低头哄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走近。”又用眼神询问了陈望一遍。
陈望低头看了眼手边的陈伟，然后抬头朝我点了点头。
我们便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