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浩南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
就算以前在左家受尽屈辱他也不会掉半滴眼泪,就算小时候被左向天打得流鼻血他也绝对不会认输。
但是今天从他踏出傅氏集团大厅的那一刻起,眼泪就不停地往外冒。
从小就寄人篱下,受尽折磨,饱尝屈辱。
没有家没有关系,可是心悦,我不能没有你。
他像一条孤魂野鬼一样在白日里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游荡着,过往的行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
在路过一个酒吧的时候他恍恍惚惚就进去了,他开始拼命的喝酒。
他希望那些不能忘记的疼痛可以被酒精麻痹掉,虽然只是一时的,但他也愿意要这一时来让自己稍微轻快一点。
恍惚中他记得顾心悦靠着他的肩膀,眼泪流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那一刻他的心真的快要被融化掉了,他发誓自己可以拼尽全力去护她周全,就算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他自己能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幸福的女孩。
酒精顺着喉咙一寸一寸流进胃里,他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参加完剪彩仪式的顾心悦心急如焚,她想去看看左浩南,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左浩南的处境。
可是傅凛天一直在她身边,告诉她剪彩仪式结束之后就是酒会,作为主办方的主角她不能缺席。
一整天顾心悦都提心吊胆的,她把左浩南当哥哥,左浩南对她也是万般疼爱,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又怎么可能在安心的参加酒会呢。
顾心悦打电话给萍茹,让萍茹去找找左浩南。
“喂,萍茹,你在店里吗?你去找找左浩南吧,我这会儿脱不开身。”她当真很焦急。
“什么?心悦姐,左浩南怎么了,他怎么了,他在哪儿呢?我去找他。”萍茹在电话里比顾心悦更要紧张。
“我也具体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电话耶打不通,我很担心,你去找找看。”顾心悦没能打通左浩南的电话。
萍茹挂了电话后用飞快的速度把花店的门给锁上了,然后飞奔出去找左浩南。
虽然他知道平日里左浩南一个大男人一定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今天心悦姐的语气真的吓到她了。
萍茹在街上跑着,左浩南的电话关机了,她从未这样焦急过。
似乎要在城市里找一个人,很难,萍茹几乎乘着出租车找遍了整座城市,最后,她很无望地蹲在街边。
参加完酒会的顾心悦打电话给萍茹,两个姑娘在街上狂奔着寻找左浩南。
但是,未果。
马路上急救车的响声呼啸而过,顾心悦的心直接快要蹦出嗓子了。
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找到左浩南的身影。
百世经贸商场的大型荧屏上放映着最新的广告,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
“晚上7点半,正宁街第3行道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案件,事故的起因是司机的酒驾,意识模糊的司机与前面的车发生了严重的追尾,此刻,肇事司机正在人民医院紧急抢救。”
顾心悦呆呆地看着屏幕,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不正是左浩南的吗?
一下子,顾心悦的脑海里像爆炸了一样,嗡嗡响个不停。
她摇着头提醒自己这不是左浩南,左浩南不是已经回到自己家了吗?可是她转念一想,被逐出左家的左浩南还哪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可回呢?
她不停地说服自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心悦的电话在寂静的夜里突然震动起来,吓得她缩了缩脖子。
来电显示“浩南小子”……
像是期待已久的一通电话,在她给左浩南打了不下三十个未接电话之后,这一个熟悉备注,在手机上终于跳动起来。
“喂,顾女士您好,请问您是左浩南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人民医院,左浩南先生伤的很重,现在是否需要截肢还需要跟你们家属商量一下,病人情况不太乐观,希望您能尽快来医院一趟……”
顾心悦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旁的萍茹首先反应过来,她把呆在原地动弹不了的顾心悦拖起来,然后叫了出租车,去往了人民医院。
一路上司机师傅的车飙的飞快。
顾心悦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经历。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要经历如此不堪的事情。她想起来傅凛天今天对左浩南说的那些话。
可是左浩南又得罪了傅凛天什么吗?就算左氏集团有了左向天,但他没有必要这样子对待左浩南啊。
顾心悦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傅凛天见到自己和左浩南在花店里,就对自己怒气冲冲地恶语相向。难道对自己好的每一个人,傅凛天都要硬生生夺走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地认为两个人是可以和解的,只要找到那些冤枉自己是坏人的证据就可以。
闺密杜南茜被夺走,未出世的儿子被夺走,现在,连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左浩南都要狠心夺走吗?
顾心悦的心开始如刀绞一般剧烈地疼起来。
她已经不清楚,傅凛天对自己忽冷忽热到底是什么目的,就算自己因为他而失去了孩子,就算她可以原谅傅凛天不给自己出面证实的机会。
但是,谁来原谅清清白白的自己呢?
难道雪丽妈妈的死,还有雨晴孩子的死,到现在为止,傅凛天还认为是她顾心悦的错吗?那他在马尔代夫说过的那些话,都算什么?算什么啊?
顾心悦想象不到现在左浩南的样子,那个一直温暖的大男孩,一直自己有什么困难就鼎力相助的人,却被自己深深信任着的人狠狠伤害着。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差一点点也成为了伤害他的那个人。
医生在电话里说截肢,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年轻的大男孩,还没有相遇爱人,没有好好去看世界,没有做的事情那么多,上天你怎么忍心让他失去双腿。
夜色浓的化不开,顾心悦接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