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昔愣了一下,猛地又扑了过去:“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大叔吓得把手里的粉举得高高的,生怕洛晚昔把它打翻在身上,“我是看你吃到没有效果了就给你停了。”
洛晚昔失望的爬下来,片刻之后才磨着牙开口:“大叔,你该不会是拿我试药吧!”
“你这丫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叔愤然开口,“我这药已经研制出了十余年了!”
“哎哟,大叔我错了!”洛晚昔谄笑着凑过去道歉。
“虽然你是第一个使用的……啊!”
道歉变成了报仇。
“哎呀大小姐,你在干什么!快下来!”冲在最前面的陈富贵一进来就吓了一跳。
被陈富贵从大叔身上拎了下来,洛晚昔还在对着大叔磨牙。
大叔哭丧着脸,抚摸着自己被掐青了的右胳膊:“狠心的丫头!”
陈富贵把洛晚昔丢给李宋洋,看着大叔,眼眶都湿了:“少爷……”
大叔的右手还举得高高的,脸上却一副高人的淡定表情:“九年不见,大家可好?小子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了,可娶了媳妇?”
大嘴巴小吴抢先开口:“大小姐正在张罗!”
“这丫头尽会捣乱……”看到洛晚昔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大叔吓了一跳,赶紧改口风,“不过倒也算能干。”
“张承,去,关门,今天店里不开了!”
“别别别。”大叔把举酸了的手放下来,“我正要易容,待会你们把我当寻常客人就好!”
“那怎么行!”最先跳出来拒绝的竟然是洛晚昔,“怎么的也得说你是我的叔叔,我想想,就是我的叔叔!名字叫骆鸵!”
“大小姐!”十公子之四外加一个亲传弟子个个无奈的看着她。
“什么鬼名字!”大叔郁闷的翻白眼。
“洛晚昔的洛,鸵鸟的鸵啊!”洛晚昔一脸无辜。
“鸵鸟又是什么东西。”大叔颇有些无奈,“随你好了!”
陈富贵立刻狠狠的瞪了洛晚昔一眼。
立刻得到洛晚昔的鬼脸一个。
“你们先下去吧,待会我和鬼丫头就一起下去!”大叔挥挥手,又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待洛晚昔和大叔下来的时候,陈富贵他们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本来健康的肤色变成了病态的苍白,五官其实并未改变,可怎么看都不是大叔本身的样子,整个人的气质也从那猥琐的大叔变成了病恹恹的大叔。
洛晚昔下楼的时候,沈守鹤正好进门。
易阳郡的那帮山贼不知道被谁杀了个干干净净,沈守鹤这两天倒是轻松了不少。
“这位是?”看到洛晚昔搀着大叔下来,沈守鹤脸上立刻升起了浓浓的戒备、不安和嫉妒。
好歹大叔人长的还是不错的,照洛晚昔的说法就是“一般帅”。
“这是我叔叔,洛朝夕。”洛晚昔笑眯眯的开口。
沈守鹤吓了一跳,立刻谄笑:“洛叔叔好。”
开口的是两个人。
洛晚昔扭头一看,左边第一排柱子的第二根柱子边的那张桌子边的人,却是展江河。
此刻正一脸扭捏的站着拱手。
洛晚昔朝他微笑示意:“叔叔,这位是沈守鹤沈老板,那边那位是展江河展大侠。”
大叔无力的点点头,又装模作样的咳了一会。
白璃赶紧过来搀住大叔的另一边。
大叔早就知道白璃的事情,便也就就着他的手走到一张空桌子边。
上官暮秋终于有了能光明正大出手的机会,轻咳了一声从角落里站出来:“大小姐,我看令叔乃是沉疴,待在下把把脉。”
洛晚昔点点头,把她这边让给了上官暮秋。
上官暮秋立刻欣喜的靠了过去。
洛晚昔一把揪住了李宋洋:“裘老妖精呢?”
“刚刚走了,她说大小姐既然有要事在身,她便明日再来与大小姐详谈。”
洛晚昔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厨房里早就一样一样往大叔这桌送东西了。
上官暮秋坐在大叔的左手侧,洛晚昔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大叔的右手侧。
大叔倒是对这些吃的比较感兴趣。
“这都是……你的法子?”大叔压低了声音,好奇的问。
洛晚昔更得意了:“不然你以为我在山上的时候每天晚上不睡觉是在干什么?”
洛晚昔做事还算严谨,笔记本里的东西存入手机之后,她就开始一样一样的把手机里的东西誊到纸上。
毕竟,如果手机坏了的话,连修都没法修。
就算手机不坏,如果哪天充电器坏了,也一样的惨。
手机里信息庞大,洛晚昔带着的两指圆珠笔就有一支是在山上誊东西写完的。
这个世界本来各种菜肴都很多,调料也颇为齐全,洛晚昔手里掌握的,却是一些秘制酱料的配方,一些现代菜肴的做法,所以开门迎客才能一直处于京城饭店酒楼的领先位置。
大叔在这边吃的欢乐,展江河和沈守鹤两人就有些不安了。
沈守鹤倒是很自来熟的坐到了展江河那桌。
“喂,我说你该走了吧!”沈守鹤压低了声音。
展江河也压低了声音:“不,我二弟在等两天就要来京城参加科举,等科举之后我才会离开。”
沈守鹤撇撇嘴:“我跟你说,你可别打洛小姐的主意!”
展江河立刻涨红了脸,“我对洛老板是发自内心的倾慕。”
“难怪呢,晚昔叫你赔多少两银子就你赔多少两银子……”沈守鹤满嘴酸溜溜,连对洛晚昔的称呼都刻意的改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倾慕’晚昔的?”
“到京城没几天。”展江河脸上突然挂了三分得意,“好歹洛老板是知道我喜欢她的,你呢?”
沈守鹤愣了愣,随即开口骂道:“你们武林中人莫非个个都是这般无耻?看你长的那么憨厚!”
展江河郁闷了:“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沈守鹤冷哼一声,坐正的身子:“跟骆东扬一样,无耻的很!”
展江河更郁闷了:“可是所有人都说,无商不奸。”
沈守鹤哽了一下,才悻悻的开口:“我也就奸一点,你们纯粹叫无耻!”说到这里,沈守鹤也得意了,“我非得去告诉晚昔,你说她奸!”
“别,沈兄弟,我错了还不行吗!”展江河赶紧道歉。
大叔斜眼看了那边嘀嘀咕咕的两个人一眼,凑到了洛晚昔耳边:“丫头,那两个家伙喜欢你。”
“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洛晚昔无声的狂笑了一阵,“想来我天生丽质难自弃……”
大叔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
洛晚昔立刻呲牙咧嘴的抱着小腿叫痛了。
大叔倒没有打算在京城呆太久。
他这次到京城来,还是因为他得知了洛晚昔遇袭的消息。
晚上开门迎客关了门,一群人聚在洛晚昔的房间里开会。
“那个叶冠文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就把他埋了,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大叔叹了口气,“你们查不到他的身份不稀奇,本来他也不姓叶。”
洛晚昔立刻来了精神:“大叔,你好好说说呗!”
“玉山门,你们应该查到了。玉山门在十八年前没落,据我所知,最后一代掌门人便是姓叶,想来着叶冠文便是他的弟子。”大叔露出一个索然的表情,“这叶冠文,是他在人家还是婴儿的时候,偷走的。”
“啊!”屋内十几个人通通睁大了眼睛。
“我在秋云郡四处探查了一下,这叶冠文,本来是秋云郡展家的孩子,在他刚出生不久,便被人偷走了。”大叔叹了口气,“我在秋云郡展家呆了几天,便了解清楚了。”
“这叶冠文被偷到玉山门二十年,他师父大概死了,就把玉山门传给了他,眼见玉山门没落,他师父在临终前告诉了叶冠文他的身世,所以叶冠文便去展家,借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复兴玉山门?”洛晚昔大胆的猜测。
大叔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猜的倒也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事情也并非这般简单。”
叶冠文的师父在临终前告诉了叶冠文的身世,叶冠文震惊之下,连师父的遗体都没管,直接赶往了展家。
他禀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却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展家的人会痛哭流涕欢喜异常的接纳他。
他所遇到的,是怀疑,是猜忌,是各房的兄弟姐妹如针扎,如剑刺的目光。
叶冠文的母亲认得自己的儿子,可是她只是把她毕生的积蓄都给了他,然后让他离开。
他不解、愤怒、疯狂。
他的母亲只是哭着告诉他,就算他是展家的血脉,可是,他却没有背负展家的名字,入不了展家的族谱,是得不到家主的承认的。
而她,只是一个旁支的展氏族人的小妾,没有办法留下自己的儿子。
在离开展家的时候,他得知展家这代家主的大儿子已经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了。
叶冠文的想法很简单,他要打败甚至杀死展江河,他要向展家证明,他比展家选出来的那个什么狗屁家主继承人更厉害。
他要狠狠的向展家报复。
说到这里,大叔叹了一口气:“我是从叶冠文身上带着的那个纸包发现蛛丝马迹的。那个纸包应该装过一种迷药,这种迷药有一味药材产自秋云郡,想来是叶冠文的母亲偷偷给他保命用的。”
“也说不定是他自己买的啊!”陈富贵不以为然。
“你傻啊!你去南门大街买了烧饼吃了,会把包烧饼的油纸留着吗?”洛晚昔翻了个大白眼。
陈富贵差点给气岔气。
“这个人,虽然狠毒,但是他母亲给他的东西却始终留在身边。每天口里叫着‘本少爷、本少爷’,怕也是觉得自己生在豪门,本来便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少爷的!倒也是一个命苦之人!”洛晚昔感叹着,抬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她,她又嫣然一笑,“你们以为我会自责?会内疚?才不会呢!他既然想要杀我,那么我就不能让他活着。豪门世家果然乱事多!”
大叔摸了摸洛晚昔的头,“这丫头,到底是和她不一样。”
“她是谁?”洛晚昔一怔,随即捉狭的开口,“难道是大婶?”
大叔叹了口气:“不提也罢,今晚我就跟炎绪睡一屋吧,明日一早我便离京。京城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洛晚昔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大叔是说我心狠手辣?”
“非也。”大叔摇摇头,“是庆幸你狠绝果断。人生在世,诸般事情,总归是自己性命优先。”
洛晚昔嘻嘻一笑,“大叔这话错了。若真是如此,十公子岂会十去其六?”
大叔怔了怔,眼神又扫到了陈富贵他们脸上:“是我不好……若是当年我不那么优柔寡断……”
“大叔这话又错了!”洛晚昔仍旧是笑眯眯的,“且不说他们心甘情愿为大叔送命。大叔若如我这般‘狠绝果’‘,大叔也就不是大叔了;我若如大叔这样‘优柔寡断’,我便也不是我了。”
“大叔。”洛晚昔老气横秋的拍拍他的肩,“人生在世,诸般事情,总归是要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了,不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