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东扬!”洛晚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了这个名字。
“洛小姐。”骆东扬的声音在黑夜就好像是从无边的旷野里飘过来的一样,让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回去吧!”
“我说怎么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你都没有醒!原来你早就在外面等着我了!”洛晚昔冷笑了一声,“小叶子呢?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已经被强制送回秋云郡了。”骆东扬凝视着城楼下的那个小小的人影,“洛小姐,很多事情,都不是骆某能做主的。武林大会那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洛晚昔正要嘲讽两句,一道银白的冷光突然就冲着骆东扬而去,同时展江河那粗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呸!骆大少爷!我起初还认为你是真君子,是大侠!现在不过是帮着朝廷为难晚昔,倒还说什么你是身不由己的?”展江河冷哼了一声,刚刚他对着骆东扬丢过去的,正是他随身携带的滚珠宝刀。
“是展大公子!”赵雪歌和拓跋月对视了一眼,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果然……”
洛晚昔倒是一愣,一转头看着展家兄弟,表情更呆了:“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点离开!”
展归儒苦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晚昔,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看着你……”
“看着我什么!”洛晚昔转身就推搡起他来,“赶紧走!归儒!你可是朝廷命官……”
展归儒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晚昔,如今我和大哥都到这里来了,又怎么能够离开!我是朝廷命官又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送命不成?”
这是展归儒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对洛晚昔表白心迹,洛晚昔听着鼻子却是一酸:“归儒……”
“晚昔果然是魅力非凡!”赵雪歌忍不住又笑了。
“别瞎说!”洛晚昔难得的有些窘迫,轻轻的掐了赵雪歌一记。
展江河哈哈大笑:“归儒!我就说你也喜欢晚昔,偏偏你还不承认……到底是我展家男儿,比城楼上那个家伙强多了!”
避开了展江河的“大暗器”的骆东扬皱了皱眉:“展大公子,展二公子,你们这是要与朝廷为敌?你们知道你们的立场吗?你们代表的是整个展家!”
“那又如何!”展江河豪气的一笑,“我能为了晚昔与祁云派杠上,现在又惧怕什么!”
刚刚被刀风擦破脸的骆高立刻就骂了起来:“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祁云派能比吗?”
“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祁云派’罢了!你们也少拿展家来吓唬我。”展江河满不在乎,“现在我展江河,自逐其身!从此就不再是展家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跟展家没有关系……”
他狡猾的一笑:“这下子,我看你们怎么办!”
展归儒也摇了摇头:“我亦如此!”
骆东扬呆了。
昨天他在大街上遇到了孟昭阳,孟昭阳说要邀他详谈,可是跟着孟昭阳却一路走到了中庭大街,直到皇宫门口。
“孟大人,你这是何意?”骆东扬皱着眉。
“只不过是有些话要与你说。”孟昭阳仍旧是笑吟吟的,“在外面都不怎么安全,所以孟某才会带着骆大少爷到此地。”
“不安全?”骆东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在天子脚下,哪里会有什么不安全的?而且孟大人你是皇子,难道还有什么害怕的吗?”
孟昭阳淡然一笑:“皇子之说,骆大少爷休要再提……只是这京城之中,的确也不是安全之地了。”
“孟大人要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何苦绕这些弯弯绕绕的?”骆东扬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是何事?”
“骆大少爷是爽快人。”孟昭阳又是一笑,“那么,骆大少爷,若是皇上需要骆大少爷办事,骆大少爷可否帮忙?”
“骆某乃是天朝子民,自然会听从皇上调遣,又何来帮忙之说?”骆东扬倒是吓了一跳。
“骆大少爷不要答应得太爽快了。”孟昭阳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有些话,说出口,就不能收回了。孟某也一直都知道,骆大少爷是言出必行的。”
见孟昭阳这样的反应,骆东扬倒是有些疑惑了:“孟大人,到底是何事?你竟然如此郑重?”
“如果,孟某告诉你,是事关谋逆呢?”
骆东扬倒吸了一口凉气:“谋反?孟大人说的是……十年之期的事情?”
孟昭阳含笑点了点头。
骆东扬有些犹豫了,他自然是知道天言圣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的。
“孟某说得没错吧!凡是终归是要先知晓清楚了,再答应吧!”孟昭阳的脸上还是挂着笑,“现在,骆大少爷的决定呢?”
骆东扬低着头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这事,骆某就代骆家应下了……不知道皇上是需要骆某做什么?”
“今晚子时之后,守好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去!”孟昭阳言笑晏晏,“至于外面攻进来的部队,自然会又军队拦住,你们只要守好京城,不让任何人出去就可以了……记住,是任何人!”
骆东扬郑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骆大少爷就先请回吧!”
骆东扬一拱手,转身离开。
孟昭阳看着他的背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了:“骆大少爷,最好今晚就把骆小少爷送出京城。”
骆东扬一怔:“孟大人可是担心到时候会伤到小业?承蒙孟大人关心,小业在开门迎客,自然是……”
“非也。”孟昭阳笑的更和煦了,“孟某并不是担心骆小少爷会被伤到,而是在意骆小少爷的心情。毕竟,参与谋反的,有他最喜欢的洛姐姐啊!”
骆东业猛地僵住了。
“而且开门迎客也不安全吧!”孟昭阳自顾自的说着,“毕竟,整个一个开门迎客的人,都是追随圣王爷殿下的,骆小少爷不管是留在开门迎客还是跟着骆大少爷,都不太好,所以还是送走……”
“孟大人!”骆东扬一声暴喝,打断了孟昭阳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孟昭阳敛了笑容,表情也淡然了起来,“我说,公主殿下,乃是草岁谷的人,是圣王爷殿下的人,开门迎客,所有人,全部都是草岁谷的人!”
骆东扬呆若木鸡。
孟昭阳嘴角又是一翘:“怎么,骆大少爷,现在是,反悔了?”
骆东扬的嘴唇动了动,他的声音也晦涩了起来:“孟大人,你坑我!”
“孟某可是事先就叫你要考虑清楚了。”孟昭阳又放轻了声音,“若是骆大少爷想要发挥,孟某也无可奈何,只是想要请骆大少爷在宫中暂居几日……”
“我不会反悔。”骆东扬又打断了孟昭阳的话,“我不会反悔……我骆东扬,言出必行!”
收回自己的思绪,骆东扬看着城楼之下的洛晚昔,又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展江河,心里突然觉得很是羡慕。
展江河顺手抢过了一边一个人的刀,直直的指着骆东扬:“骆大少爷!当初武林大会,我败在了你手上,今日,我展江河再来挑战!骆大少爷可愿与我一决雌雄!”
骆东扬掩下自己心里的苦涩,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宝剑,他看着展江河,沉声应战:“如君所愿!”
他飞身而下,手里的宝剑跟展归儒的刀凌厉的相撞——“铮”的一声。
这仿佛是一个开战的信号,草岁谷的人迅速的和骆家的人绞杀在了一起。
展归儒的武功稀疏平常的很,但也咬着牙,拿着宝剑倒是与白璃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刺上身,一个攻下盘。
洛晚昔紧紧的捏着拳头,却又忍不住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本来只是呈包围状态的京城防卫军却突然又凑了上来,加入了战局。草岁谷的人立刻感觉到了压力。洛晚昔跟在陈富贵的身后,却皱了皱眉。
他们分明就是想要把他们又逼回开门迎客!
“晚昔,现在怎么办?”赵雪歌有些忧虑的拉住了洛晚昔的衣角。
她虽然擅长谋略,可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有什么谋略都用不出来。
东南西北四条大街不断的有军队过来,洛晚昔看着这一路上留下的尸体,心里好像是被刺了七八刀一样难过。
她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激斗中的展江河,拔高了声音:“江河!撤!”
展江河和骆东扬正斗得难分难解,一时也无暇顾及洛晚昔这边。洛晚昔跺了跺脚,提脚就往展江河的方向走了过去:“江河!先回开门迎客……啊!”
骆高那个卑鄙小人,看到洛晚昔离开了陈富贵身边,立刻就避开了正在跟他缠斗的一个人,手里的利剑直直的向洛晚昔刺来——他刚刚可是见到了陈富贵的身手的,一掌就能把一个高手拍死的!
洛晚昔的惊叫引起了展江河的注意,看到那几乎快要刺到洛晚昔眉心的利剑,展江河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一个侧身,手里的刀就狠狠的射向了骆高的手腕。
骆东扬没有想到展江河在激斗之中突然变换身形,把自己的空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的面前。事发突然,他也没来得及变招,宝剑斜斜的就划向了展江河的胳膊。
哐当!骆高的利剑掉在了地上,伴随着他鬼哭狼嚎的惨叫。
展江河激射过来的那把刀直接砍下了他的一只手。
赵雪歌的心一紧,紧紧握紧了拳头。
拓跋月一剑砍退妄图杀过来的一个人,低声喝道:“别离开我!”
赵雪歌点了点头,又忧虑的看向了洛晚昔。
洛晚昔呆呆的看着展江河,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浑身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江,江,江河……”
展江河面色惨白的一笑:“总算是没有伤到你……”
骆东扬心神震荡,也傻傻的站在一边。
洛晚昔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拳头,直到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手心,鲜血都渗了出来。她开了开口,吸了吸鼻子:“撤!我们回开门迎客!”
旁边早就有人上去扶住了展江河。展江河却满不在乎的把那人一推:“没事,只是没了条胳膊!脚还在呢!我能走!”
那人哪里敢听他的,撕下了自己的一块衣服,就先给展江河把断肢上面勒住了。
见草岁谷的人没有再动手,骆家和护卫军的人也渐渐的停止了动作。
天已经蒙蒙亮了,城门到大广场的这条路上站满了人,还有一地的尸体、残肢,可是洛晚昔一路走过去,也只能听到骆高的惨叫。
慢慢的走到了大广场,看着沉默的站在广场中心的赵雪霖,洛晚昔扯出了一个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