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遇袭

　　孙大刚毫不在意韩振英的眼神，缓缓的说道：“韩局长，目前全市已经是一级戒备，所有民警都在城里搜寻犯罪线索。由于此案涉及大量枪支，不能调用社区的联防队员，所以我们的人手有限。如果根据一个推测就要加派人手调查什么面粉厂，这会让我们本来就不充裕的人手更加捉襟见肘，所以我不赞成大肆进行调查。”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其二，我们就算知道他们曾经去过面粉厂，那又如何，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这群犯罪分子，去他们去过的地方吃尾气能有什么进展。其三，我们满城的部署，如果因为他们去过面粉厂而大肆调查，那无异于打草惊蛇，会让他们更快的行动起来。”
韩振英非常诧异，孙大刚居然能考虑这么多，连赵明也对他高看了一眼。
孙大刚非常聪明，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但还是给白飞留了台阶。两个“大肆”，明摆的告诉白飞我们可以去调查，但是你自己去，我们不提供任何人员帮助。显然孙大刚因为孙强的事对白飞多少有些芥蒂，尤其是两个加重语气的“大肆”，白飞再听不出来都侮辱他的智商了。
“没关系，这事我自己来，不过，韩局长，我请求借一个人。”白飞故意绕过孙大刚，其意也明显，哥不吃你这一套。
“说吧。”韩振英此时更加头疼了，不过白飞有想法，就让他去，查出东西了有好处，查不出东西也没什么损失。
“尚芳！”白飞说道。唐诗诗突然心里一紧，心想，师傅脑袋秀逗了，找这么一个女魔头来帮忙，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你说是小芳？”赵明说道，“行，没问题。”说完就开始打电话。
白飞看着项清国，说道：“项哥，那我去了啊。”
项清国点了点头，然后把车钥匙给了白飞。白飞无奈的看了看钥匙，说道：“我不会开。”
全场人诧异的看着白飞，要知道现如今不会开车的男人除了16岁以下，基本上不存在，此时项清国想起似乎没见过白飞开车。唐诗诗在后面抿嘴偷着乐，她是为数不多知道白飞小弱点的人。她一把抢过钥匙，说道：“我来开。”然后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白飞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出口走去。
“等等。”孙大刚突然说道。
白飞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孙大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大刚走到白飞面前，解下自己的配枪，连枪套一把交给白飞，然后郑重的向他敬了个礼。
白飞顿时凌乱了，赶忙向孙大刚回了个礼，然后将枪套绑在腰带上。此时白飞的心里有一些感动。其他人笑着看着他们两人，更多的是对孙大刚的讚许。一个把枪托付给队友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白飞赶紧向楼下跑去，这种场面真让人受不了，跟慷慨就义一样。
当白飞坐上副驾驶时，尚芳和唐诗诗已经就位了，尚芳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而唐诗诗则直接上了驾驶位。毕竟是项清国的车，总不能让尚芳来开吧。尚芳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没有力气的说道：“你这混蛋，白白浪费我的私人时间。”
“大姐，上班时间好吧，全城都戒备了，你好意思躲在你的小黑屋里喝咖啡？”白飞嘻嘻哈哈的说道，他回过头，看着尚芳的眼睛，小声问道：“现在还在喝咖啡？”
尚芳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回答白飞的问题，而是幽幽的问道：“为什么选我？”
白飞叼上一根烟，扭过头去，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飘到了车后面：“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师傅，我不是女的？”唐诗诗幽怨的看着白飞，双眼闪着小星星，顿时把白飞逗乐了。
白飞在唐诗诗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小屁孩懂什么，还不赶紧开车。”
“哦。”唐诗诗赶紧发动汽车，车速不快，缓缓的行驶着。车内的气氛霎时尴尬起来，三人一句话都没说，根本找不到说话的焦点。唐诗诗在车里更是浑身不自在，不过在缓慢开了十分钟后，不得已红着脸说道：“师傅，怎么走？”
白飞和尚芳顿时无语，头上布满了黑线，感觉头上有乌鸦经过似的。
上午11点，三人“愉快”的来到天王面粉厂。这座名为天王面粉制造有限公司的厂房坐落在东林区的旧城区里，由于这里面临改造，所以没有进行再生产，整个厂子萧条的很，老远就能看到两个锈迹斑斑的大“蒙古包”，据说是粮仓。不过厂子大门还是比较阔气，还安装了一个电子门，门卫室门口有一个老汉正坐在一个躺椅上悠闲的听着戏曲晒太阳，那嘈杂的锣鼓声让白飞的眉头不由的一皱，他有些听不惯这些东西。
“大爷！”白飞下了车叫道。这个老汉睁开一只眼仅仅扫了一眼，又直接闭上了，完全当白飞空气。白飞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没想到一来就碰一鼻子灰，只好蹭了蹭自己的鼻梁纾解尴尬情绪。
唐诗诗将车停在大门口旁边的路旁，便和尚芳一起走了过来，正巧看到白飞吃瘪的样子，抿嘴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用嗲嗲的声音叫到：“大爷！大爷！”
白飞霎时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小妮子莫非要使用美人计不成？唐诗诗一脸自信的看着那位老汉，没想到老汉居然又睁开一只眼，仅仅在唐诗诗脸上、胸上扫了一眼，又再次闭上了，压根不搭理你。
唐诗诗瞬间崩溃了，生气的跺了跺脚，而站在她身后的白飞早已笑的肚子都疼了。
尚芳面无表情的走到电子门前，用她的黑色高跟鞋在电子门上重重踢了一脚，电子门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尚芳吼道：“老东西，赶紧开门，警察办案。”
老汉像是一只受惊的鹿，瞬间从躺椅上跳起来，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电子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缓缓的被打开了。此时的老汉一改刚才不屑的表情，一脸谄媚的问道：“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啊？”后面的白飞和唐诗诗面面相觑，嘴巴都能装下一个鹅蛋，心中默想：“真的假的？”
尚芳瞪了老汉一眼，冷冷的说道：“这些天你都在这值班？”
老汉赶忙回答答道：“对。我在这看门已经三年了。”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尚芳跟前，像是一个正在挨老师训的学生。
“昨天晚上你在吗？”
“在哩。”老汉的变化实在太快，这让白飞到现在感到无所适从。
“昨天下午到晚上都有什么人来过？”尚芳继续问道，并打开了自己的录音笔。
“昨天？”老汉回忆道，“昨天晚上8点就睡了。老了，身子不行了，要早睡哩。”
尚芳皱了皱眉头，回头和白飞对视了一下。白飞立刻走上前来，问道：“大爷，你们这里负责人是谁？”
老汉上下大量了下白飞，又回过身看了看尚芳，一脸狐疑的说道：“找我们老板？你们不会是来催债的吧？”
“不是，不是。”白飞连忙说道，“昨天晚上那么大阵仗您没看到？”
“看到什么？”老汉说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觉睡起，什么事都没有啊。”
白飞顿时无语，满城警笛哗啦啦的响，这老头居然不知道。白飞突然想到昨天的大排查，赶紧问道：“大爷，昨天警察没来问话？”
“你说片警过来那事啊？马上这地方要拆来着，能有什么人呢，厂子迁到城北去了，这里就是个空壳壳。要不是害怕里面剩的面被人偷了，都不会雇我这个老汉。这烂厂子有什么看头？”老汉说道。
白飞赶忙问道：“那昨天有没有可疑人员来过？”
“可疑人？你就够可疑的，昨天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来过。你们放心好了，有我老金在，这里绝对万无一失。想进门就得从我身体上跨过。”老汉拍了拍胸脯，并自曝了家门，原来姓金。
看着老汉的眼睛，没有发现有说谎的样子，白飞有些感觉这次他的直觉有些不靠谱。毕竟从一点面粉和一个烟头联想到面粉厂，有些天马行空的意味，只是来了来了，不看一下白飞又觉得不甘心。他和尚芳交换了一下眼神，尚芳会意的点点头。
“金老伯，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尚芳问道。
“你们要干什么？”老金警惕的问道，“这里面真没人，办公楼早就拆了，现在就剩两个粮仓了，里面也没多少面了。”
“我们就去粮仓看看。”尚芳说道。
老汉想了半天，想来这些是警察，不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就让他们去算了。于是答应了尚芳的要求。老汉进门房鼓捣了一阵，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大串钥匙，然后指着最边上的两个大钥匙说道：“这两个钥匙就是粮仓的，老汉我腿脚不好，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不准偷东西。”
白飞赶紧接过钥匙，三人准备往粮仓去。却听到老汉后面叫到：“臭小子，不准抽烟！”
白飞心想，叫我臭小子，哼。但他还是乖乖的把口袋里的烟捏了捏，将萌芽的烟瘾扼杀在摇篮中。
走了不到两分钟，穿过一条破旧的土路，便来到面粉厂的粮仓跟前。近距离看到粮仓，对于白飞来说只有两个形容词，“大，破！”粮仓相当于一个大的蒙古包，上面锈迹斑斑，大门上挂着一个狗头大锁，锁倒是比较干净，但锁门的链子就比较恶心了，上面的锈斑就像液体一样，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气味。
“诗诗，你去厂子里头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白飞对唐诗诗说道，唐诗诗“是”了一声，就向厂里面跑去。这里的味道着实让人噁心，唐诗诗逃跑似的离开了。
白飞用金老汉给的钥匙在狗头大锁上鼓捣了一阵，便把锁子打开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同进到粮仓里面。
粮仓是一个封闭的结构，除了门口射进来一点点光亮，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尚芳打开他的手提箱，取出来一个手电扔给白飞，自己则后退两步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
这也不能怪尚芳，整个粮仓充满着一种腐败的气味，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这种气味对于爱干净的女人来说，简直是地狱。尚芳看了看白飞的背影和那束光线在粮仓里乱照，眉头轻皱便向外面走去。
“干什么去？”白飞听到了尚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便问道。
“要你管。”尚芳没好气的说道，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转眼就消失在白飞的视野中。
白飞无奈的摇摇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打开手电开始寻找线索。
粮仓的地上明显有两道车辙印，白飞不能肯定是昌河车留下的，也不能分析出这个车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整个粮仓的地面除了一层薄薄的脏兮兮的面粉，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下了一点雪的地面，黑色和白色混合在一起，看上去说不出的难受。白飞叹息一声，看来他是猜错了，就算没猜错，没有直接证据等于白搭。
他用手电漫无目的地扫了扫周边，突然，一个反光的东西跃进了白飞的视线。在这黑暗的地方，这件反光的东西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引人注目。白飞赶紧跑过去，把这个东西捡起来，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停留在白飞手中的东西，赫然是一颗手枪子弹。
白飞嘴角露出笑容，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嫌疑人确实来过这里，地上的车辙印也一定是那辆昌河面包车的。可是，面包车到这里干什么？子弹掉落肯定说明他们动过这些枪，要不然这个子弹怎么会从盒子里蹦出来？白飞瞬间进入了深思，但他想不出什么解释，只能说这间粮仓里隐藏了什么东西。他把子弹放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准备出去给尚芳看看。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从白飞背后响起，在这安静又黑暗的粮仓里显得十分清晰。白飞下意识的回过头，举起手电。手电顿时飞了出去，白飞感觉到拿手电的左手一麻，一秒钟后，一种钻心的疼痛警醒着白飞的大脑，“有人袭击我。”
顺着粮仓的入口，白飞看到两个人影，一个人手里拿着棍子一样的东西，就在自己身后，而还有一个人则离的比较远。
白飞沉着冷静，立刻用右手拿出自己腰上的配枪，用拇指轻轻一勾，就把保险打开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距离较近的黑影，忍着剧痛说道：“别动，否则开枪了。”
那个黑影仅仅迟疑了一下，又开始拿起棍子砸向白飞。白飞一个左闪，避开了黑影的棍子，果断开枪，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撞针果断撞上了枪膛，但没有巨大的枪响，也没有子弹出膛的火花，更没有血溅五步的黑影。
白飞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了，不过很快就被愤怒淹没了。“好你个孙大刚，把爷给算计了，今天爷要是没死，绝对让你好受。”原来孙大刚给了白飞的手枪居然没子弹，这没子弹的手枪连棍子都不如。
那黑影也顿了一下，果断一个飞脚，白飞手中的枪就飞出了自己的掌控，白飞看到枪被踢到了仓库门口。远处的黑影似乎就是来看戏的，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近处的黑影又拿起棍子横扫，竖批，白飞一味的躲闪，很快左胳膊又中了一下。白飞这才知道，这哪是棍子，就是钢管啊。先前被打了一棍后，左手就没知觉了，只有深深的疼痛，第二次被打反而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别动！”一声女性的的呵斥，这对白飞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可很快白飞整个脸都绿了。是尚芳，双手持手枪瞄准里面，但她根本看不到人，地上手电的光线隐约能看到有人在搏斗。
试想一个人从光亮环境到黑暗环境，他肯定是全盲的。此时的尚芳就是这样，她胡乱的对着黑暗嚷嚷，企图吓住歹徒。但让白飞脸绿的是，尚芳拿着从手里飞出去的手枪，也就是孙大刚那坑爹货给的没子的手枪。
“没子弹。”白飞叫道。那黑影果断无视尚芳，继续拿钢管行凶，可能是黑暗环境，那黑影也是胡乱砸一气，准头不咋样。不过白飞也是个倒霉货，很快，左胳膊又中了一下。
白飞突然想到自己上衣口袋里还有一发子弹。他果断从口袋里拿出子弹，向尚芳丢去。“接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