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赫赫有名的圣朝皇商,君家从来都是当得起“商通天下”这一对于经商之人的绝顶赞扬的!
因何称作皇商?只因自君家老东家君恨生病故之后,君恨生长女君无心可说是将家门的营生做到了圣朝皆知的地步,既身为女子却无不关心国事大业。除了在圣朝经商之外,君无心更是将自家赚得的钱财捐给于圣朝的国库和军饷,又因君无心在当朝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与之颇有私交,故而在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君家即被御封为圣朝独一无二的“皇商”。
与以往无甚不同,令人神往的悠扬琴声在朝阳将明曦城照亮的时刻自君家大宅中幽婉传出,此间往来的鸿儒无不驻足而立,初闻此曲妙,复闻此曲精,再闻此音世绝有。
终日生长在明曦城的百姓早已不会错疑这琴声的由来,而即便是打从明曦城经过的路人亦会对此声早有耳闻。圣朝天下,绝不会有第二人能有如此精妙的抚琴之术!不仅是琴艺,若是有幸能够见上这抚琴之人一面,更无人不赞之琴色双绝!
是了,若论在这圣朝之中会有何人能受得起如此绝赞,除了君家二小姐君无璟,哪还会有他人?
君家有女众人皆知,长女君无心成就了商界霸业,次女君无璟虽因年幼不假通商营生,却凭着一手好琴与斐然文采而芳名远扬,尤其是近年来君二小姐年至及笄,倾国之姿渐欲长成,君家大门可谓是门庭若市。
然而君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名声也是早就有的,除了当朝第一名士秦末生和与君无璟自幼交好的文帝之妹思柔公主,外人想要得见君二小姐一面,便只得望门兴叹一法而已。
“你今日前来似不是专为了我的琴声而来,可是有什么心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君无璟临窗而坐,一把古琴凭栏而架,纤纤玉手犹如粉蝶在琴间翩飞,然而心思却是七窍玲珑顾得其他。
冷思柔阖眸瞥看了窗边的无璟一眼,一身雪衫白裙的君无璟从不顾问世事,淡眉若远山绵延之韵,娇鼻英挺透着俏皮之相,双眸乌黑犹如碧潭清澈,樱唇娇红似绽桃李芬芳,浓密的青丝随意在脑后绾作轻髻便是天下无双的风姿。
“侯门多烦忧,想必你是知道的。有时真真羡慕你,每日临窗抚琴甚是快活,再得几个知己相陪,此生已不算虚度了!若能如此,我宁可自己不是圣朝的思柔公主。”冷思柔言至之处,眉眼哀伤清晰可见。
君无璟侧目见着冷思柔望着窗外桃花愣神的模样,挑眉笑出声来:“字面听来,你似是羡艳我拥有知己相伴,而事实上我的知己不外是你和秦末生罢了。若真论起来,咱们三个可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又如何谈得上我有你无呢?”
爽朗的笑声却令冷思柔的心更加沉寂,此时一声嬉语破门而入:“众人只知君二小姐的琴声令人痴醉,却不想笑声竟是些许骇人啊!”
语声未绝,一个身着湖蓝锦袍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玉骨折扇在他手中翩然生风,折扇上的墨宝有如行云流水。每至之处,总有女子忍不住掩面窥探,只为多看一眼男子玉树临风的温良之容。
“我当是谁,除了你这倜傥风流的圣朝第一名士,想来也无第二人敢这般私闯女子闺阁了吧?这若是别人闯进君家大门,我姐姐准得叫护院把他活活打死!”就是如此忍不住与他斗嘴打趣,君无璟斜眼打量着相貌堂堂的秦末生,脑海中不禁回顾起两人初次相识的情境。
“你这画上是什么?”未近十岁的君无璟和姐姐一起外出踏青,正看见树下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子伏在地上铺纸作画,然而看不出所画为何,因此开口相问。
小子不曾抬眸,认真在纸上一笔一画勾描着,漫不经心道:“在这青青芳草之地,自然是画这草木山河了,你瞧我这落笔绵延起伏,不正是远处那缠连不绝的山峦吗?连这也看不出来,真真是少有思量!”
君无璟看这小子口中无德,忍不住和他拌起嘴来:“你自说是画这草木山峦,却让旁人看不出你所画为何,也不知究竟是旁人少有思量,还是你这小子思量过甚,所以才令这绵延山峰都难以分辨!”
一听这话,小子竟然不知如何与这小女子辩说,由是憋了一肚子气,只不甘心地哼哼道:“我每日都会来此作画,如是你有思量,你大可每日前来观我作画,我终会有一日能绘出让你交口称绝的画作来,你只管等着看便是了!”
想来他们亦算是不吵不相识,冷思柔是常到君府找无璟作陪的,三人之质各不相同,可说是互通有无。此间三人时常结伴踏青出游,一来二去,也就比旁人熟络了起来。屈指一算,几人已然相熟了近十年之久。而秦末生亦不负所言,凭借一手鬼斧神工的画艺和书法,终是在弱冠之年便成为了圣朝响当当的第一名士!
望着如今的秦末生,无璟只觉与他是天作之合,他们的才情理应是相配的。再论门第,秦末生是书香门第,而无璟是商贾世家,两户人家同为圣朝名楣,说是门当户对也未尝不可,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这难道不是天赐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