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由来意已决（二）

　　“绝不改悔！”无璟语出坚定。
云锦和流苏却拉住君无心的手臂急忙喊道：“大小姐不可答应，万万不能答应啊，大小姐！”
君无心望向流苏和云锦着急的眸子，摇头低笑道：“璟儿是我的妹妹，我当然知道怎样是好，怎样不好，只是她定了的主意，何时能被他人劝说？你们两个是跟璟儿一同长大的，我只问你们，璟儿要嫁去辽国，你们谁愿跟从？若不愿去，我亦不责备，只让她仍在君府做事便是了。”
语罢，流苏与云锦相视一眼，双双跪下，齐声道：“流苏和云锦愿陪伴二小姐去辽国和亲，此生侍奉左右，绝不叛离！”
无璟见到这一幕竟忍不住眸中的泪水，她走到流苏和云锦中间与她们同跪，双手揽住流苏和云锦，不觉泣声道：“跟着我这样的小姐，真真难为你们两个了！你们要走便走，我决不怪你们，全是我太过任性，才累得姐姐和你们如此伤心！”
“二小姐，别说了，我们是打小服侍您惯了的，换作是任何其他人服侍您，我们都是不能安心的！”云锦语声坚定，眸光更是不容置疑，而一旁的流苏更是连连点头，用力挽住无璟的手臂不肯撒手。
君无心将地上的三个人扶起，她无奈叹道：“姐姐是个商人，送你去辽国和亲就等于是没了你这个妹妹，可就算明知道这是个赔本的生意我还是要做，因为这是你的决定。姐姐虽从不让你接触君家的生意，可我要你知道，人这一生中许多事情与谈生意是一样的，一旦落定，便再没有改悔的机会了。”
无璟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抿唇坚定道：“姐姐，璟儿无悔。”
不得不说，君家两姐妹的入宫实在令文帝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文帝简直难以置信，他反复问着无璟究竟为何如此，而无璟的回答与第一次对君无心的回答似是如出一辙。
事实上，君无璟的“请求”正是解了文帝的燃眉大急！文帝正为了冷思柔不愿和亲之事忧心忡忡，谁知无璟竟然愿意为了成全思柔而去和亲，再加上故友君无心也并无反对，文帝更是再无理由去拒绝她们姐妹二人的这个“请求”。
宁乾宫中，惟文帝和君家姐妹在场，文帝终是应承，阖眸幽声道：“可还有什么想要的？朕会将你收为义妹封为安阳公主送去辽国和亲，允你史上绝无仅有的送亲仪仗，再赐圣朝独一的营商地位给你们君家。除了这些，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无璟应声叩首，垂眸低声道：“多谢皇上怜顾，璟儿还有三个不情之请。”
文帝闻言微微张眸，轻吐了口气道：“说。”
“璟儿想自取封号，璟儿记得幼时曾被一个离姐姐所救，那位姐姐善于抚筝，她的秦筝名作天华，而我亦是为此才爱上抚琴，所以希望取‘华’字在号；而我此去辽国，惟愿圣朝今始一片光明无忧，故而璟儿想请皇上赐我封号为昭华。”
文帝颔首称许道：“不错，此号甚好，朕应允了，你的第二个请求呢？”
无璟凝眸望向膝下青砖，沉思片刻，终是低声道：“璟儿自知在和亲之前不能再离开宫中，请皇上准许姐姐能在宫中再陪伴璟儿几日，此外为安长姐挂念，璟儿想让流苏和云锦做自己的陪嫁丫鬟。”
“你远嫁辽国，要自小陪你长大的流苏和云锦当你的陪嫁丫头并非不可，让无心在宫中多陪伴你几日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个要求朕也允了，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文帝语声稍显弛缓，似是担心无璟会提出难应之求。
无璟见文帝应允了自己的两个请求，坚信自己的最后一个请求应当是极易为之的，是而松了口气莞尔道：“皇上，璟儿和思柔公主还有秦末生乃是自幼之交，所以璟儿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请皇上允许璟儿在临嫁之际再见上他们一面。”
文帝阖眸点了点头，仔细想来并未觉得无璟的要求有何不妥，于是宽慰道：“三个要求全在情理之中，朕全允了！这些时日朕就把你安置在前朝平阳公主居住的撷樱斋，也就是你口中那位离姐姐曾经住过的地方，你可愿意？”
离姐姐？原来曾经一度极富盛名的平阳公主，竟是幼时救她性命的那位离姐姐！无璟颔首莞尔道：“璟儿谢过皇上，如此甚好。”
“既是如此，便叫门口的李莲贵带你过去罢，朕不时就令人请思柔和秦末生去撷樱斋寻你，你只管等着便是了。”文帝广袖一挥，自殿外将李莲贵唤入，眼看着李莲贵把无璟带出宁乾宫，他望向仍在原地的君无心轻叹道：“你当真舍得教她去辽国和亲？”
君无心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兀自摇了摇头，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沉声道：“舍不得又能如何？这是璟儿自己的选择，我们谁都劝说不得。如今她虽是远嫁辽国，我尚可以希冀着她能在辽国安活，倘若我硬是留她，也许我便会永远失去她。”
“你们君家常年往返各地经商，如是一朝你们能把生意做到辽国去，你或者能再见到她。”文帝漫步至君无心身旁，只盼能够使君无心宽解些许。
听罢文帝所言，君无心并不言声，只是勾唇莞尔。将君家的生意做到辽国，她君无心相信君家终有一日能够得成此愿，只是那时她是否能够得成心愿见到她的璟儿？无人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