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离扶着太夫人重新回了霜月水榭,不待叶轻离开口,太夫人已道:“我跟大伙说了,侯爷的身子需要静养,没事都不要来霜月水榭,你不用担心经常有人来你这打扰。”
叶轻离松了口气,她还真怕以后天天的应付那些访客,想着都累。
太夫人呵呵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问道:“快去帮侯爷看看吧,我看他头上直冒汗,应该是疼的厉害。”
叶轻离忙应了声是,扶着太夫人进了内室去看莫逸晨,正如太夫人所言,莫逸晨的额头有着细细的汗,她下针的时候就知道,时候到了会很疼,所以才给了他一瓶止疼的丸药,不过看他强忍的样子,没有服用吗?
叶轻离狐惑的看向他,莫逸晨扯了个有些勉强的笑,低沉的道:“这样看起来更严重。”
叶轻离恍然,笑着去倒了杯清水给他,莫逸晨笑着从怀里摸了个荷包出来,拿出里面的青花瓷瓶,倒出了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叶轻离坐在床边撩开锦被,伸手卷起他的裤管,看过去,膝盖的腿窝处,有些红肿,叶轻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效果跟她想像的一样。转头喊了木香:“去把早上我让你们研磨的那些草药给我拿来。”又吩咐沉香:“去把早上让你准备的棉布取来。”两人应声而去。
片刻功夫便捧了东西回来,沉香又去打了一盆热水。
郑太医眼珠转动着,想要说什么,看了眼太夫人,嘴巴颌了颌,却没有说话。
叶轻离将研磨好的草药粉末倒在了青白瓷的一个大碗里,从床头柜里取了一个小瓶子,倒了粒赤红的小药丸在小碗里,用热水化开,满室的幽香,几个人看着她手里忙活着,却没有人开口。
叶轻离将那化开的药水倒在大碗的粉末上,用小勺子慢慢的调匀,放在一旁。
伸手将盆里的帕子拧了,让莫逸晨背朝上俯趴在床上,动作轻柔的在莫逸晨腿上红肿的地方擦拭,温热的帕子敷在痛处,莫逸晨舒服的嗯了一声。
叶轻离抬头看他:“疼吗?”语气轻轻柔柔的。
莫逸晨看过去,心里咯噔的战栗了一下,头轻轻的摇了摇:“还好。”
叶轻离闻言,低头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将那湿帕子扔回盆里,将大碗里的药糊糊均匀的涂抹在那红肿的地方,取了那一条棉布,一圈一圈的将他的腿缠了个结实,还在接头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叶轻离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了愉悦的笑意,将他的腿轻轻的放在被子上,皎洁的眼睛看向他:“好了,先消了肿,然后妾身用金针给侯爷打通受阻的脉络,然后慢慢的修复受损的地方,以后侯爷的腿就会完好如初,再不用受那酸痛之苦了。”
莫逸晨望过去,看到那大大的一个蝴蝶结,不觉得脸色有些阴霾。
太夫人扑哧的笑出声来:“离儿这手艺不错,实用也漂亮。”毫不理会儿子已经铁青了的俊脸。
郑太医看着莫逸晨那见沉的脸,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眼睛唆向一边得意的叶轻离,和大笑不止的太夫人,他是不是应该离开这是非之地,眼角看了看莫逸晨,又看了看那边的房门。
叶轻离却是毫不在意,扭头对一旁的木香吩咐:“你在一旁服侍侯爷吧。”又对一边的太夫人道:“太夫人要不要去那边喝杯茶?让侯爷好好休息吧。”
太夫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内室,叶轻离带着她去了隔壁她暂时的休息室暖阁,到了没扣扭头对郑太医道:“郑太医是不是有话要问我,辛苦一天也一起来喝杯茶吧。”
郑太医闻言,笑弯了一双眼,匆匆跟莫逸晨告了罪,让小童收拾了东西,自己则快步跟在后面也去了暖阁。
留下莫逸晨冷冽的凤眼瞪着腿上那个大大的蝴蝶结。
木香哆嗦着身子站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的哀怨的看着弃奴而去的小姐的背影。
莫逸晨沉沉的哼了一声,木香怯懦的看过去,莫逸晨瞪了过来:“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玩意给我拆了从新绑好。”
木香身子抖如筛糠,磕磕巴巴的说道:“小姐说,说不能动,奴婢,奴婢去问小姐。”匆匆的行了个礼,逃命似的跑出了内室,只留下莫逸晨,铁青的脸,愤愤的躺下了身子,不一会便沉沉的睡了,一天的折腾,他,也很疲惫了。
暖阁里,叶轻离让沉香将她那一套紫砂的功夫茶具给取了来,亲自给太夫人和郑太医泡了铁观音,动作优雅娴熟,神态悠闲,太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郑太医也神色略缓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叶轻离给两人斟了两杯茶:“喝喝看,今年新产的安溪铁观音。”她神色自然的说道。
太夫人轻轻的啜了一口:“味道香醇甘甜,不比宫里赏的差。”
叶轻离轻笑,她怎么忘记了,堂堂的平南侯府,什么好茶叶没有,更何况太夫人可是堂堂皇后娘娘的生母呢,有点班门弄斧了呢。
喝了口茶,叶轻离转头对郑太医道:“郑太医是不是有话问我?”
郑太医闻言看了一眼太夫人,见后者没有什么不悦,这才犹豫着问道:“不知道如夫人这医术是师从何人?”
叶轻离挑了挑眉:“怎么了?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郑太医呵呵的笑道:“是下官瞧着如夫人医病的手法有些特殊,还有上次您给四夫人开的那方子,下官很是佩服,所以想,如果方便请您告知您是跟何人学的医术,能否引荐,下官也好讨教一二。”
叶轻离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的笑了笑,道:“我这都是上不台面的,哪有太医说的这般好。”
郑太医以为她不想告诉,不免有点失望,怏然的说了句:“如夫人谦虚了。”便也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太夫人。
叶轻离看了他,笑道:“我这些都是我生母所教,是她老人家家传的。”
郑太医眼睛微亮,一脸的期待:“不知道……”
叶轻离打断他的话:“我娘是被我父亲救下的一个孤女,如今已经过逝了。”
郑太医的嘴巴张成了个O字。
叶轻离笑望了眼太夫人,出声询问:“以后都是郑太医来给侯爷看诊吗?”
太夫人颌首:“是啊,皇上特准了郑太医照顾侯爷的旧伤,我已经差人在外院给郑太医收拾了个院子。”
叶轻离笑了笑,看向郑太医:“以后就有劳郑太医了,要天天来霜月水榭给侯爷看诊了。”
郑太医恍然,这就是说可以和这位叶姨娘交流医术了?眼睛一亮:“应该的,应该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叶轻离也是很喜欢这个老头,感觉他是位有德行的医者,与他结交应该会方便自己以后的行事吧。
太夫人见状,略一思忖便已是明白了叶轻离的想法,赞叹的看了她一眼。
莫逸晨感觉到腿上酥酥麻麻的,猛地睁开了眼睛,见是叶轻离正低着头帮他拆着腿上绑着的棉布,动作轻柔,小心。
感觉到有道目光注视着她,叶轻离抬头看,见莫逸晨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她,嘴角翘了翘:“妾身吵醒侯爷了?”
莫逸晨沙哑的嗓音说道:“没有。”
叶轻离听了,起身倒了杯温水给他,继续坐在床沿上拆开了那条棉布:“妾身看看侯爷的腿可消肿了。”
莫逸晨喝干了茶盅里的茶水,才开口:“不那么痛了。”
叶轻离轻笑:“是您服用的那药丸起了作用,这几天侯爷还是要忍一忍,待妾身打通了您受阻的脉络就不会疼了。”手上拧了湿热的帕子擦干净腿上的药汁,叶轻离松了口气,吸收的还不错,已经消肿了,笑着道:“还不错,已经消肿了,妾身再给您换一副药,明天就可以给侯爷施针了,侯爷的腿好的也快一些,再泡几次药浴,妾身顺便将侯爷其他几处脉络也打通,侯爷的内家功夫也可以有所突破,您说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莫逸晨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他练习的是内家功夫,而且还能助他突破:“你,你怎么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他修习的内家功夫吗?她好歹也修习了几年的玄黄遗世,要看出莫逸晨的功夫并不难,更何况,莫逸晨本就是行伍出身,能有这样的成就,可不仅仅是军人普遍修习的那些骑射弓马一类的就能做到的,她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是江湖人的传人,这话却不能说与他听,叶轻离莞尔一笑:“侯爷忘记妾身懂医的?您之所以脉络受阻,是您修习内家功夫遇到的瓶颈,妾身准备了些药草,带妾身给您通了脉络,配合着泡一泡药草浴,肯定会事半功倍,您信不信妾身?”
莫逸晨见她邀功似的神情,自信而俏皮,心却从没有过的安定,呵呵一笑:“哈哈,好,本侯信了你,这个身子就随你处置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叶轻离不由失笑,说的好像要慷慨就义了一样,低下头,双手利落的给他换药包扎。
“别再绑那个丑丑的样子了。”莫逸晨见她正给他腿伤缠着布条,出声提醒她。
叶轻离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下午给他腿上绑的那个漂亮的蝴蝶结,也觉得有趣,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侯爷不喜欢?可妾身觉得漂亮的紧。”手上轻快的又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莫逸晨看着那条腿,顿时满脸的黑线,张嘴结结巴巴的吐了一句:“你觉得好看,那就绑着吧。”伸手扯了被子,快速的将那漂亮的腿给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