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叶大奶奶感激的对她笑了笑，一一的回答她的疑问：“父亲说怎么也要过了大姐的五七，定了端午节过后再回去扬州，你大哥出了正月便要去贵州了，你大哥只是个参将，按律是不能携带家眷的，年前家父特跟皇上那里请了特旨，准了我跟着去，你大哥先在那边安顿好，等全哥儿大一些我再过去。”话说至此突然脸色不自在的红了红红讷讷的道：“我本想着让她把嫣红收了房里的，先带过去，你大哥身边也好有个洗衣浆裳、端茶倒水的，可你大哥不同意，他说……”脸上已经羞的不行，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说这辈子有我一个就够了，他是不会收房里的人。”最后的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叶轻离并不感到意外，她心里对叶轻尘暗暗的竖起大拇指，能做到这样，大哥很是了不起，想想大太太对大哥的期望，叶家就大哥这一根独苗，以后的路恐怕会很艰难吧，一面为大嫂感到欢喜，一面又有些担心，真心的希望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叶大奶奶在叶轻离的院子用了午饭这才跟着唐妈妈去给太夫人辞行。
叶轻离陷入了沉思，叶家将叶轻澜嫁入公主府为继室，她能想象得到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量，叶轻鸢身后留下的子女，是叶家，也是大太太首先想到的吧，她绝对不会因为要为了叶轻澜的幸福，她只为她的子女的前途，这些个庶出的女儿，不过是她为自己的儿女铺路的基石而已。虽然她很是不耻大太太的行径，但无疑，对于叶轻澜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端看叶轻澜怎么去想，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叶轻澜不得而知，她的认知里，叶轻澜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倒不必为她担心。
莫逸晨走进霜月水榭的时候就看到叶轻离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窗外发呆，木香首先看到了走进来莫逸晨，上前行礼，叶轻离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忙准备下炕穿鞋。
莫逸晨伸手拦了她：“你坐着就好，别讲那些个虚礼，当心身子。”人也跟着坐在了炕上。
叶轻离也不跟他客气，正了正身子，靠在了身后的大引枕上面，笑望着他：“侯爷怎么过来了。”
莫逸晨退了身上的貂绒的斗篷递给一旁服侍的木香，脱了鹿皮的靴子爬上大炕挨着她坐下，这才开口道：“我从娘那里过来，怎么样，今天还好吧。”眼睛瞄了一眼她的小腹。
叶轻离浅浅的笑了笑：“还好，妾身现在吃的好，睡得好，唐妈妈动都不让我动一下，简直就是在拿妾身当猪在养。”她忍不住小小的抱怨道，嘴巴也不自觉的跟着嘟了起来。
莫逸晨看着好笑，伸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面捏了捏，很是宠溺，继而带着调侃的语气道：“猪可比你好养的多了。”
叶轻离听了很是不满，抡起拳头去砸他，脸上带了不悦的娇嗔的喊了声：“侯爷。”
莫逸晨伸手握住了她软软的拳头，飞快的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小傻瓜，这力道就像在瘙痒，当心手痛。”
叶轻离汗颜，赤果果的调戏啊，忍不住的嘟哝了句：“妖孽啊。”
莫逸晨却将那两个字听的很是真切，蹙了蹙眉头，在她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引得叶轻离一声惊呼，嫩白的脸颊上显出了两颗明显的牙齿印记。
转眼到了三月三，叶轻离的生日，在叶家，每年的这个时候年亲都会亲手煮一大碗的五彩的长寿面给她，娘亲、奶娘和巧梅围着她，四个人欢欢喜喜的吃光，也只有他们会记得她是三月三的生日，一大早木香端了一碗五彩的面条进来，叶轻离有片刻的怔楞。
木香笑这解释道：“以前在叶家的时候看巧梅姐姐都是这样准备给您过生辰的，今年我和沉香就帮着也准备了一份。”
叶轻离眼里有水光闪过，笑着接过那碗色彩斑斓的面条，用乌木的筷子挑了，低头默默的吃的一滴汤都没有剩下，她哽咽着对木香和沉香说了声：“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
两个丫鬟很是开心，各自掏了个绣花的荷包给她，叶轻离狐惑的解开，木香的里面装的是一把牛骨雕花的梳篦，沉香的是一根琉璃攒花的银簪。
“今天也是您及笄的日子，我和沉香也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东西自是不比小姐自己的。”木香红着脸低低的说道。
叶轻离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的，见到两个丫鬟生怕她不喜欢而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她破涕而笑：“你们两个是成心惹我掉眼泪吗？不知道我现在是不能哭的，对宝宝不好。”
木香沉香忙惊慌的上前，拿了帕子帮她拭泪：“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沉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今天是您的生日，又是您及笄的大喜日子，您可不能哭啊。”
叶轻离看着两人，心里满满的尽是感动，笑着揽了俩人：“很漂亮，真的，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主仆三人正相互感动着，门口传来太夫人语带慈祥的声音：“呦，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了你们主仆在这抹鼻子，莫不是谁欺负了你们主子？”
俩丫鬟忙起身，惶恐的上前给太夫人行礼，叶轻离拿了帕子，抹干净眼角，起身要给太夫人行礼，太夫人上前拉了她的手：“不用多礼，来，炕上坐。”
叶轻离绾了太夫人的手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吩咐一旁面带忐忑的丫鬟：“去给太夫人和桂妈妈泡茶来。”
木香沉香两人这才如释重负的出了内室，唐妈妈搬了小杌子给桂妈妈坐下，太夫人这才开口；“今天是三月三，是你的生辰吧？”
叶轻离怔楞了一下，继而释怀，当初抬她进府之前是要拿了她的生辰八字算时辰的，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刚刚就是木香她们两个送了妾身生辰的礼物，一时有些感动。”她解释了刚刚的事情。
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今年你十五岁了，该及笄了，本来想着给你办得热闹些，正好也是三月三，咱们是要办春宴的，却不想你现在怀了身子，却是闹腾不得的。”说着拉了她在镜奁前坐下。
叶轻离错愕，任由着太夫人散了她的头发，太夫人取了她的梳篦，重新给她绾了个髻：“我带着桂妈妈来给你过你的及笄礼，虽然是冷淡了些，我却也知道你不在乎这个的。”
桂妈妈已起身从衣袖里捧了个红漆描金的匣子出来，打开匣子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笑着一手绾着叶轻离的青丝，一手在那匣子里娶过来一只碧绿的雕着玉兰花的翡翠发簪簪在她的发间。
叶轻离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干涸的眼角再次的噙满的泪水，低低的喊了声：“太夫人。”
太夫人满眼的怜爱，伸手揽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傻丫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哭什么？”
叶轻离抽啊动了下鼻子：“谢谢您。”她是由衷的感激太夫人，感激她对自己一直是这样的宠溺着。
太夫人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背，过了好一会，叶轻离抬起头，红着脸说道：“让太夫人见笑了。”站起身扶了她回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太夫人啜了口茶，缓缓的说道：“你现在身子感觉怎么样了？”
叶轻离伸手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就是吃的比以前要多一些，经常会觉得很饿。”
太夫人呵呵的笑道：“嗯，能吃就好，能吃就好，是个有福气的。”细细的交代了几句哟胖的唐妈妈什么小心服侍之类的话，又对叶轻离笑着说道：“四月初八是佛祖诞，到那天你要是觉得没什么大碍，就跟我一起去大国寺上香，可好？”
叶轻离闻言心下一喜，这些个日子她快憋屈死了，眼睛亮亮的，看向太夫人：“我身子好着，可以去的。”
太夫人见她稚嫩的小脸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像个小孩子吃到糖一样，不由心里更加的怜惜起来：“好，带你去，带你去。”
叶轻离呵呵的笑，太夫人略坐了一会便起身带了桂妈妈离开了霜月水榭：“今天三月三有宴请，我去前院招待那些个夫人，你好生歇着吧。”
叶轻离唯唯应是，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以为没人记得她的及笄礼，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的镜奁里却多了几支精美的发簪和梳篦，有奶娘和巧梅送的，大哥大嫂送的，叶轻娇差人送来的，莫逸云送的，还有六夫人李碧琼让丫鬟送来的，叶轻离坐在梳妆台前的小杌子上轻轻的抚摸着那几支发簪，心里暖暖的。
“得了什么宝贝，那么开心？”莫逸晨在她身后伸手揽她入怀，低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
叶轻离先是一惊，扭头见是莫逸晨，不由眉头微皱，嗔怪着在他的身上锤了下：“侯爷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吓了妾身一跳。”
莫逸晨低低的笑道：“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你走了神没听见罢了。”鼻子在她的发间嗅了嗅，浓浓的迷迭香的味道，让他心情变得很是柔和，瞥见了她发间的那支碧绿的发簪轻轻的说了一句：“这根簪子到很别致”看惯了她都是用个银簪或者木簪，乍见这样经营碧绿的翡翠，他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番。
叶轻离伸手在头上摸了摸，扭头看他：“是太夫人给的。”眼里尽是柔和。
莫逸晨嘴角翘了翘，伸手在怀里掏了一个红漆的匣子出来，拉着她到临窗的大炕坐下，俯身将炕桌上面的八角宫灯一口气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