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别人结婚与我何干

　　他对刘斐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呢，昭雪忽然感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但她也无可奈何，一直以来，她能在功课上取得好成绩，可摊上这种事，她就的的确确看不透。
罢了，总之，也和她没有关系呀。
秋天的长安城，依然还带着些炎热。人们从夏天的热气里解放出来，从自己家里走出来，街坊间去串门，或是一同到大大的树荫下乘凉闲话。
自从张骞——现在已封爵博望侯——通西域以来，带回了许多葡萄、苜蓿等的种子，这些先人们以前从未见过但在后世却被广为喜爱的作物，纷纷在长安城扎根，向着人们奉献出自己的产物。
昭雪所住的云华院便有这样一株葡萄藤。
听绿香说，自从当初博望侯赠与卫青，植下去也有了两年多，但因为懂的人太少，不知怎么伺候，只发了些芽长出了一些藤蔓，却不见有结果，正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个古怪的东西挖了算了。
于是，昭雪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生物学知识，好好回想了一下葡萄该怎么人工栽培。
先是让云华院的清瑟、青杨姐弟带着几个家仆去弄了些砾石，用它们把葡萄藤下的土换了大部分，又适当施肥和浇水——她的知识也仅限于此了。
等到侍弄了几个月下来，竟然还有些成效，枝叶明显比以前繁茂了，到了眼下，竟然还都结出了零零星星的果实。
“小姐，这些绿色紫色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吃？”绿香一脸馋样，一边坐在旁边给她打扇子，一边念叨着。
昭雪在大大的摇椅里翻了个身，伸手一戳她的额头：“吃货！这是它第一次结果，肯定还是酸溜溜的，要是你不怕酸，尽管去摘了吃。”
绿香委屈地摸了摸额头，乖乖地继续打扇子。“那……小姐，什么时候能吃到？”她还是念念不忘。
昭雪沉吟片刻：“或许也有一些不酸的果子，但要碰运气咯，看你能不能摘到。到时候再追加一些肥料，可能还要剪一些枝条，说不定到了来年，就可以有甜甜的果实吃了。”
一听还要等来年，绿香瞬间就唉声叹气了。
阳光穿过枝蔓，斑驳地洒满一身。昭雪一把抓过旁边的纱巾盖在脸上，唉声道：“好晒啊……”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但还是要承认，毕竟已经熬过了盛夏，现在的天气比起之前一两个月来已经好了很多。
她不由得看向身边不停为自己打着扇子的少女，况且，还有人这样无怨无悔地为她制造着人工风源啊。
昭雪忽然有些心疼了：“绿香姐，你歇会儿吧。”拿过手绢帮绿香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昭雪道：“现在也没那么热了……”
绿香渐渐习惯了昭雪的全无架子，憨憨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帕子，反过来给她抹了抹有些飘飞的头发：“小姐，陈夫人当真要带你去平阳府？”
昭雪由着她给自己整理头发，笑了笑：“爹不便带女眷，就由二姑姑带我去。”
“小姐为何一定要去？”绿香有些不解，忽然灵感来了似的偷笑起来，调侃着，“看来小姐也想嫁人了，所以先去见识一下……”
“好你个臭丫头！看我不抽你！”昭雪羞恼不已，迅速一探手捏住了绿香的脸颊，吓得她哇哇直叫，只得连连讨饶。
“绿香说得也不无道理。”一个女声打断了二女的笑闹，昭雪一偏头，顿时一跃而起：“二姑姑！”绿香也连忙屈膝：“奴婢见过陈夫人。”
卫少儿挥挥手，示意她先下去，伸手挽了昭雪的胳膊坐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直看得昭雪心里头发毛，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二姑姑……”
卫少儿道：“又黑了些，青弟又把你如何了？”她又皱眉，“女儿家就莫要在外乱跑，看看这黑黑瘦瘦的身板儿，风吹便倒！”
貌似现在不是唐朝吧，难道瘦人还不被喜欢么……昭雪有些囧，只好尴尬地笑着：“虽然瘦而且黑，可是我的个子已经长高了许多，身体也是很健康的。”
昭雪握了握拳，其实力量也增强了不少，不过并没有说的必要嘛。她撅嘴：“姑姑要怪可别怪爹爹，也都是我央求他的……”
卫少儿掩唇而笑，昭雪忽然有了一种被忽悠的感觉。
保养得依然很好的妇人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去病总说青弟偏爱你，他却不懂这是有缘故在内；能有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不偏爱怎了得？”
她又笑了笑：“青弟担心你在平阳府不知礼数，但在我看来，根本无需挂心，雪儿是极省心的。”
总是过度担忧着啊，那个肩负家国重任的男人。
昭雪浅笑，但也只能是笑而不语。卫少儿顿了顿，看了看那青青葱葱的藤蔓，喟然道：“真是美丽的绿色，想不到雪儿对园艺亦在行。”
卫少儿说着，伸手摘了一个葡萄，昭雪连忙道：“姑姑，这是酸……”
另一个年轻的女声道：“酸不酸，尝过才知道。”
昭雪愕然抬头，便看到那从回廊转角过来的少女，那一身端庄华美的衣饰，便知身份并不一般，却不知是哪家王侯的女儿？
她正要问卫少儿，这边卫少儿已经敛衽下拜：“臣妾见过阳石公主……”
“姨母毋需多礼，这是舅舅家，一家人间哪有诸多礼节？”那秀丽的少女伸手将她扶住。
居然是阳石公主！后知后觉的昭雪这才慌忙行礼：“见过……”
阳石公主刘婵秀眉一拧：“刚说就忘，这真是什么脑筋。”便伸手一捏昭雪的鼻头，吓得她后退一步，脚下踩上了一根藤，啪地跌入了躺椅中，逗得公主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昭雪挣扎着爬起来站好，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小公主明显是个分外调皮的主儿。
卫少儿从旁扶了一把，笑着摇头：“婵儿还是这么调皮任性。”阳石公主刘婵立即反驳：“我不是小孩子，姨母别老这么训我。”
“诺，臣妾知错了。”卫少儿忍俊不禁，“看来，也需要皇后把公主尽快嫁出去了。”
刘婵的小脸顿时变得通红，瞅到在后面憋不住偷笑的昭雪，立刻伸手指她，跺脚道：“是卫昭雪想嫁人，与我何干，姨母你可偏心！”
昭雪忙躲到卫少儿背后，卫少儿却把她拎了出来：“莫害羞，雪儿，你也的确快到论嫁之龄，先定下亲事，也为青弟省些心。”
果然，这古代的姑娘人到了十五岁，她的家人就开始考虑她的婚事，卫少儿那不似玩笑的话让昭雪心里忐忑恍惚，卫长公主的婚事也让他们受到了启发吧？
刘婵拍手欢笑：“怎样怎样，卫昭雪你可要记得，要先嫁人的是你！”单纯活泼的刘婵，与刘斐的成熟稳重是截然不同。
送走了刘婵与卫少儿，昭雪陷入了无奈的沉思中。
“雪儿，又在走神。”南玉放下手中竹简，自从刚刚见过了陈夫人和阳石公主，她们这位大小姐就摆出这般苦闷的模样，直到她来教书，还是这副样子。
听到南玉的责备，昭雪干脆抱头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吓得南玉立即过来摸她的额头：“雪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