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两年后的春天,人间四月天,和美静好。
“嘿,小傻瓜,我回家了,在做什么?好香!”
苏湄从厨房探身,易安下班回家,脱下鞋子便走过来抱她,迫不及待地深深吻着,每天都亲吻拥抱无数次,他还是不腻。他在苏湄颈窝嗅了一下:“嘿,今天你想做坏事儿吗?特地用这款GucciGuilty?”
苏湄刷一下红了脸,易安对香水味儿特别敏感,她只要偶然换一种新的香氛他立刻就能察觉,何况这种特别有诱惑力的浓烈花香调正适合催情。
苏湄赶紧推开他:“别跟小狗一样闻来闻去,我还系着围裙呢,你快去换衣服吧,工作一天很累了吧,我正在烤布朗尼,跟路易莎新学配方。晚饭已经做好,马上就可以吃。”
易安上楼到卧室换了衣裳,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礼盒。苏湄见了心里一暖,他没有忘记,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二人心照不宣交换一个眼神,易安把礼盒放在餐桌上,走过来,抱紧,苏湄正在把新鲜出炉的布朗尼端出来放在托盘里。他在她脖子后面吻着,说:“这条裙子是你在巴黎买的,一直还没上身呢,今儿特地为了纪念日而穿的吗?”
苏湄身上是一条丝绸连身裙,身体两侧是墨绿底子上大朵绽放的鲜花,烘托出中间水绿的亮色,深色轮廓勾勒得身材纤瘦苗条,曲线玲珑。
苏湄说:“瞧你臭美的!我今天出门啦,跟几个女朋友们在路易莎家小聚一下,喝了下午茶才回来。她们都是爱打扮的,我哪敢蓬头垢面就去。”
易安帮苏湄摆桌子,一边说:“你长得这样美,素面朝天也无所谓。你现在跟路易莎倒是经常来往嘛,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几乎没法沟通,她的法语口音太重了,如今能听懂她的德语吗?”
苏湄想起第一次会面,在哈尔堡,她是马塞尔的法国太太,歌唱得比夜莺还动听,只是德语讲得实在蹩脚,当时压根没想过,如今她们会成为每周都见面的闺蜜。
苏湄笑言:“习惯之后倒不算太难,对我而言这是强迫我继续提高德语听力的方式,她不会讲中文或者英文,我们除了说德语没有其他交流渠道。她厨艺一级棒,已经约好了下次教我做马卡龙。今天的聚会也很愉快,我只知道路易莎婚前是个歌手,没想到她真的大红大紫过,今天她播放了几年前拍摄的MV给我们看,大制作啊!怪不得马塞尔那么爱他老婆,一刻也离不得。”
易安亲她一口:“我老婆也不逊色啊!同事们都觉得你花容月貌,Party上你仅仅是站在那儿,已经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苏湄心里甜滋滋的,但还是啐他一口,说他吹牛。
坐定之后,苏湄帮易安倒一杯白葡萄酒佐餐,晚餐是Schaumomelette,跟路易莎学来的菜式,煎蛋饼配上百里香、鸡油菌、花菇、樱桃番茄,小份量低热量。
易安尝了几口,说:“很美味,我的小傻瓜现在厨艺突飞猛进,我好像很久没下过厨啦。”
“这个Schaumomelette做起来很简单的,就是食材太贵,其他的不说,单就这个新上市的鸡油菌就要15欧一公斤,不过想着你就爱吃这些当季的时蔬,还是咬牙买了200g。”
易安捏捏苏湄的脸:“家用都是你在管,你觉得物有所值就买。鸡油菌洗起来很麻烦,谢谢你这么费心思。”
“那当然啦,我现在是小主妇一枚,只能把家务当做事业来认真经营了。”
易安说:“我倒是觉得你比我还忙,每周要替杂志社写稿子,去安东尼奥的孤儿院当义工,帮他画明信片义卖,又学油画,跟你的女朋友们聚会,上烹饪课,教中文学校的小朋友们写书法……你的日程表每天都排得满满的,我有时候会吃醋呢,好像我这个老公在你心里已经排不到第一位了。”
苏湄牵过他的手,轻轻在他的婚戒上吻一下,嗔道:“你是个大笨蛋,我心里当然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你在家的时间我可从来没安排过外出活动,你哪次回家是冷锅冷灶的?再说了,这两年你出差我可都是寸步不离陪着呢,还不满意?”
苏湄喜欢他们的婚戒,素雅的铂金指环,紧紧缠绕的两圈构成X形状,正如无法分隔的一对爱侣。两人都一直戴着,从未脱下,尤其是社交应酬之中,他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别人展示自己的婚戒,强调已婚的身份。
易安微笑,握紧苏湄的手,在掌心吻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年苏湄习惯了二人世界,经常陪易安出席各种商务场合,他是聪明又温柔的男人,上善若水,他是水,能以天下至柔克天下至刚。遇到冷漠的,他的温和热情总能破冰。遇到口若悬河的,他的倾听那么专注,又点拨回答得那么入木三分恰到好处。
上帝真不公平,为什么赐予一个人智慧又给予他美貌?易安身材挺拔又品味高雅,穿戴不必苏湄操心,信手拈来就是赏心悦目,无论时尚风潮怎么变,四粒扣也好,双排扣也好,他只穿最经典的两粒扣西服,风度翩翩,言笑晏晏,潇洒自如。苏湄崇拜他,她的丈夫在人群中永远是闪闪发光的那一个。
苏湄还沉浸在回忆中,易安的吻在脸上落下,唤醒她:“嘿,饭都吃完了,不好奇我送你的礼物吗?”他将礼盒递给苏湄,拆开一看,是一条碧玺项链,蓝绿红紫的晶莹宝石切割成正方体,以银珠间隔,串成贴合锁骨长度的项圈。
“喜欢吗?我想着你最爱各种彩色的宝石,这条项链应该值得两个香吻吧!”
“谢谢!真好看,精致又不夸张,我现在就戴上。”
易安帮苏湄把新项链扣好,问:“你没准备礼物给我?不会只有布朗尼吧?”
苏湄飞他一眼,悄悄在他耳边说:“给你准备的礼物我穿在衣服下面,晚上给你看。”
易安眸子里立刻两团小火苗燃起:“你这个小妖精!现在就拆礼物吧!我等不及!”他作势就要抱着苏湄压到餐桌上,她立刻告饶:“求求你,让我先缓一缓吧,我还想跟你一起重温一下咱们的婚礼纪念册呢,今天妈妈还打电话给我,提醒我是纪念日,生怕我神经大条忘记。”
苏湄拉着易安去书桌旁坐下,和他一起翻阅的婚礼纪念册,她买了一个巨大的照片簿,自己做了剪贴。从准备工作开始的笔记和礼服的草图,以及之后的照片都冲印出来贴在里面。
……
2月18日:“米兰。婚纱款式初定,选定鞋和手袋。订金已付,3月15日寄达慕尼黑。”
2月21日:“婚戒付款,我的尺寸需修改,三日后取。”
3月1日:“给易安在德同事朋友寄发请柬,国内亲友以电邮联系。”
3月11日:“预约造型师。和花店讨论鲜花品种和款式。”
3月17日:“参加市政厅注册仪式的亲友名单确定。PS:安东尼奥临时通知不能出席,Johann将到场祝贺。”
……
苏湄忍不住叹气说:“真可惜安东尼奥没有参加我们的婚礼,注册那天没来,后来到瑞士一行他也没出现。”
易安撑着头继续翻阅,淡然道:“他有事去法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能脱身他肯定会来的,何况他若在场,看我们浓情蜜意,恐怕心中凄楚,不来也好。”
苏湄说:“他虽然人没到场,还是帮了很大的忙。本来他说要亲自替我们拍照留念的,结果来不了,我差点抓狂,幸好他拜托了另一个摄影师朋友顶替,拍了很多照片留下珍贵纪念。后来我们一大家子去瑞士玩他还特地安排家里的司机一路替我们开车。那司机真不错,路况烂熟于心,哪里可以下车休整哪个观景地点的视角最好他都清楚,比我们事先的计划还要安排得精细妥当。”
易安说:“能不妥当吗?那司机本身就是瑞士人,从安东尼奥十几岁在瑞士读书的时候就为他鞍前马后伺候了。车技一流又忠厚可靠,我一开始还帮着留意下路线,后来干脆放心和咱们一大家人聊天玩乐了。这样的好司机花钱也不一定请得来,这件事我一直很感激他。”
苏湄想起一事:“你今年复活节有没有记得寄支票给安东尼奥的孤儿院?”
“我早已网上转账过去了,懒得跑银行。这次用的是你的账户,算是你的捐款哦,反正你账上的钱越堆越多,不花点出去怎么行?”
苏湄笑着捶他:“才捐了几次你就舍不得了?大宗支出一向是从你账上划款的,怎么花我的零用钱?”
易安捏捏苏湄的脸:“你的卡本就是无息的,你在外面工作的报酬也都汇在里面,现在存了那么多钱又不算利息,太吃亏。你自己赶紧用,不必替我省钱,再不花掉我就打算直接转入定存账户,一旦清零,你可别跟我哭鼻子。”
苏湄大方地说:“那你重新改一下转账的数额吧,其实每个月那么多零用钱我根本用不完。米兰巴黎像逛后花园那样一年跑好几趟,喜欢的东西都享受过,现在我已接近无欲无求的状态,购物的次数越来越少。何况我自己也在挣钱,今天查账看见安东尼奥介绍的那家书店已经把版权费汇给我啦,就画了一年12个月的花卉做成一套日历,给的报酬还真是不低呢,我很开心。”
易安捧着苏湄的脸亲了一下:“那当然,我的太太是最棒的!那本日历我买了好些送给员工,都赞不绝口呢。”
苏湄红了脸:“其实不该这样高调宣扬的,你是老板,在办公室分赠,别人就算不喜欢,嘴上也是恭维的,不一定是真心话。”
他笑说:“你才貌双全,当然要炫耀一下。中国人讲谦虚是美德,可是过谦者卑,你也不必藏着掖着,广而告之,兴许以后会有更多的邀约呢。你如今在中文学校也是小有名气的书法老师了,再过几年我都得拜在你门下从头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