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婳卿与孙澜萱谈完后,孙澜萱一脸憔悴的回了自己的宫室,躺在床榻上,心头一阵泛酸,腹中的孩子在出生那日便要和自己分离了。这一切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家世不好,自己心机又不深,怎么样也是无法为自己孩子的将来所做打算的。
孩子交予德妃也是好的,起码德妃有权有势,不会让孩子受一丝委屈也不会让孩子受人陷害,或许借着德妃,这孩子将来还能成为皇帝呢。孙澜萱被自己不耻的想法惊到了,她居然会想要让自己孩子登上帝位。她是怎么了。她应该有自知之明的啊。
心里愈发的急切,想要收回方才所想的东西,但却是怎么也消除不了,腹部骤然一疼,孙澜萱轻抚了抚,可疼痛还未消除,腹部的疼痛愈来愈明显,愈来愈疼,还隐隐有液体淌出,孙澜萱忍不住惊叫,这一惊叫吓坏了门外候着的映瑶,映瑶冲进屋子,却见孙澜萱毫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下身还流了许多血。
映瑶惊得脑中一片空白,踉跄的跑出了未央宫,朝太医院跑去。当慕瑾颜来到未央宫的时候,为时已晚,孙澜萱的下身流了太多的血,怕是腹中的孩子会不保,但倒也奇怪,耽误了这么些时辰,孙澜萱腹中的孩子的头,竟还未出来。慕瑾颜看了眼孙澜萱的下身,心中暗叫不好,在这样下去会连孙澜萱的命都会没的。
慕瑾颜拿着一张药单朝映瑶吼道,“快去太医院去这药方上的药,再煮一个时辰,快去。”
映瑶颤抖着接过慕瑾颜手中的药方,魂不守舍的出了屋子,慕瑾颜望着脸色惨白的孙澜萱,怒火直冲心头,这个董婳卿,居然对着孙澜萱下手了,还这么狠,当真不容小觑她啊。
沈子衿闻讯急忙携着絮颖赶来未央宫,望着脸色惨白的孙澜萱沈子衿于心不忍,很想帮她,却又不知如何帮助。紧握着孙澜萱的手,沈子衿想安慰她,却不知怎么开口。
产婆在一旁拭着满头的汗水,道,“老身接生这么多年,难产的也见过不少,都能一一保住母子性命。澜嫔娘娘你只管放心的啊,现在听老身话,用力。”
听到产婆激励的话语,孙澜萱打算用力,忽的脑子中浮现出德妃对她所说的话语,她腹中的孩子一生下来便会交予德妃,自己或许连这孩子一面都见不到。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如此拼了性命的来生下这个孩子呢。何不让这个孩子胎死腹中,和她一道去了。来世再投个好人家呢。
汗沾湿了衣襟,紧揪着身上的薄被,疼痛愈演愈烈,孙澜萱因受不住疼痛而晕厥了过去,见此,慕瑾颜急忙道,“快拿参片来给澜嫔服下。她许是没力气了才会晕厥过去。”喂孙澜萱服下参片后,慕瑾颜素手擦了擦汗,她不是第一次为后妃接生了,但这次接生好似困难些。孙澜萱明显不愿用力,这到底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董婳卿么?
一时间孙澜萱房内乱成一团,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可孙澜萱腹中的孩子依旧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产婆急的晕头转向,若再拖下去孙澜萱母子肯定都不保。
焦躁,不安,恐慌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宫室。良久的沉寂过后,孙澜萱终于醒来,眼神涣散的望着沈子衿,“子衿妹妹,我有话与你说。”
听到孙澜萱唤自己,沈子衿匆忙上前握着孙澜萱的手,“姐姐有话便说。”
孙澜萱喘着粗气道,“我怕是不行了……,腹中的孩子也终是生不出来的,待我死后,你要帮我和皇上说,别将我葬在妃陵,我想葬在我家乡,拜托了……”
沈子衿闻言,怒道,“澜姐姐,你胡说什么,你不是生不出这个孩子,你是不愿面对,我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断了要腹中孩子的想法,但孩子终是无辜的不是么,你也不能扼杀他不给他选择生还是死的机会啊不是么?”
言至此,沈子衿哽咽了,眸中有氤氲的水汽,听闻沈子衿的话语孙澜萱先是一怔,而后又无奈道,“即便腹中的孩子平安诞下,我也是无法亲自抚养的,这孩子一生下来便要交予德妃抚养。我与他的母子情分,也只在今日而已。”
沈子衿先是一愣,继而道,“澜姐姐你且放心产子,此事我会告知皇上的,我向你保证,你腹中的孩子定是由你抚养的,放心吧。”说着,沈子衿的手握紧了孙澜萱的手,而孙澜萱听到沈子衿笃定的话语,心上的大石顿时落下,惊叫一声,攥紧了身上的薄被,开始用力。
“澜嫔娘娘,快了快了,孩子的头出来了,再用力啊,再用力啊。”产婆的话语让孙澜萱为之一振,依着产婆的话孙澜萱使劲用力。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至整个宫室,沈子衿欣慰的望着产婆怀中裹着大红色襁褓的婴孩,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将孩子放在孙澜萱身侧,笑道,“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健康的很。”
孙澜萱一惊,竟是个男孩,不过也好起码这个孩子还有可能留在自己身边。原本阖上的门被打开,董婳卿的婢女清荷款步走至床榻边,朝沈子衿与孙澜萱身侧,福身行礼道,“奴婢奉德妃娘娘之命,来接小皇子去漪兰殿。”
孙澜萱望着清荷不由得搂紧了身侧的孩子,慕瑾颜朝清荷冷然道,“小皇子是应该交由生母来抚养的。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难道德妃想要破规矩不成?”
清荷无奈道,“可这是德妃娘娘的命令,奴婢不好不办,若不然德妃娘娘就会……”沈子衿看出了清荷的无可奈何,斟酌了番道,“你便这样回德妃,便说这是皇上说的想来德妃不会不听皇上所言。想必这样德妃也不会责怪与你。”
清荷颔首道,“多谢沈昭仪,奴婢就先告退了。”
离开玉和苑后,清荷心中百味杂陈,她不忍伤害无辜之人,但德妃之命自己又不得不听,主子与自身的心性之间,除了遵主子的命令,自己是无法抉择的。如今自己帮了澜嫔,只怕以后侍奉德妃的路会愈来愈难走。要想在这深宫之中仅靠自己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幸存下去怕是很难很难。
回到漪兰殿,宫室内的烛火十分亮,蜡烛上缓缓滑落着蜡油,董婳卿见清荷回来了,没有说话,而是从发髻间拔出一根簪子,簪头尖锐部分在焰火间来回穿梭,清荷知道董婳卿如此怕是要责备她了,清荷立即跪在冰冷的地上,垂首道,“奴婢无能,未能将小皇子带回来,清荷任凭娘娘处置。”
董婳卿勾了勾唇,用簪子挑了些蜡油,继而又放下,迈着步子走至清荷身侧,扶起她,无奈道,“本宫又没说责备你,你怎么自己先认错了。这事与你也无关,是本宫没考虑周到。”
清荷被董婳卿牵着走到桌边坐下,清荷先是一惊她一个奴婢是不能坐主子的凳子的,刚想起来却被董婳卿强行按至在凳上。自己也坐在了凳上,为清荷斟了杯茶,递到清荷面前,“你我主仆二人,不必如此拘礼。”
清荷压抑着心中的恐慌,抿了口茶,董婳卿抚着腕上的金镯,眯了眼正在品茶的清荷,“清荷,你服侍本宫已经许久了,本宫这的规矩,想必你应该懂得吧。”清荷微颔首,董婳卿再次执起桌案上的簪子,放在焰火上,“今日你抱皇子未遂,本宫不怪你,凤凰涅槃,终归是重生的,本宫已忍气吞声太久,如今终于能平反,本宫绝不容许丝毫的失误,你可明白?”
董婳卿执着簪子指着清荷,清荷手微一颤茶盏倾在了桌上,清荷心一惊,正准备擦拭干净,却被董婳卿攥紧了手腕,董婳卿执着簪子直往清荷额上刺去。清荷想逃,却无力逃脱,董婳卿是主子,而她是个奴婢,奴婢是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的。她唯有忍耐。
董婳卿的看出了清荷的隐忍,也没说什么,执着簪子在清荷的额上刺着,清荷感到额上一疼,额上有丝丝冰冷的感觉,清荷紧闭着双眸,极力的忍耐着疼痛。
良久,董婳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手扔下了簪子,冷眸扫过清荷,淡淡道,“你给本宫记好了,若下次再办事不利,这惩罚可不只是在你白皙如凝脂的额上刺一朵梅花了,你给本宫记清楚了。”
清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眸中满是惶恐,“奴婢明白了,今后即便是舍了性命也决不会违背娘娘的命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董婳卿,以前还在病中的时候并未如此狠辣,可如今却……自己虽不是董婳卿从娘家带来的婢女,但也侍候了董婳卿将近三年了,三年来她从未见过董婳卿如此,难道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佯装的?
董婳卿满意的望着清荷,这个丫头虽非自幼服侍自己的,但心性却是好的,很是听主子的话。这样的婢女甚是得主子欢心那。今后的路看来会是很舒坦了。孙澜萱,她的儿子必定是为自己所用的。如今自己是不能强行将那孩子从孙澜萱那抢来,但只要孙澜萱一死,那么她便可以抚养那孩子了。
想到这董婳卿情不自禁的抚了抚小腹,若自己没有那种病,想必如今也有孩子了。但这只是想想而已,在这深宫中自己若生下来孩子那会惹来其他妃嫔不满会陷害自己的孩子,所以还是抚养别人之子来得容易些,既免受生子之痛,又可避免锥心之疼。可谓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