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都如悦萱所料,皇上由着位分宠幸,只是梁贵嫔降为婕妤,悦萱被宠幸的日子比预想的早了一日。
李高在晚膳后来宣旨的,悦萱从容领旨,只是前几夜皇上都是临幸,这次却是要召幸。
召幸与临幸不同,召幸是宫妃不着衣物包裹至锦被中送到金龙殿,只有皇后可以过夜,而临幸却是皇上到宫妃宫中,是可以留夜的。
悦萱虽不解,却也只得去洗浴。
过了半时辰,金龙殿的接送太监来了,悦萱由云诺裹好锦被,再由太监抬上软轿。
在去金龙殿路上,悦萱心中忐忑,自己的身子,真要交由一个几面之缘的男人么……悦萱咬唇,她不愿。
莹荷台离金龙殿是很近的,不一会悦萱便到了龙床上,竹青姑姑在边上候着,太监下去后,竹青姑姑道:“娘娘莫怕,道金龙殿来侍驾,娘娘可是头一个,现在皇上还在改折子,老奴来和娘娘说些规矩……”
竹青大约说道了一盏茶的时辰,便出去了,悦萱闭上眼,任热泪在眼中打转,红唇几近咬破,可是事到如今,也是逃不掉了…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悦萱缩了缩身子,皇上吹了几盏灯,又将床边的两支红烛换了,方才坐到床边,下了帐子,看着悦萱畏缩的身子,不禁好笑:“朕可是毒蛇猛兽?怎的见了朕这般畏惧?”
悦萱摇摇头,没出声。此时昏暗,皇上隐隐看出悦萱眼边一圈红红的,哑笑道:“真有那么为难?”
“臣妾不敢。”悦萱小声说,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悦萱,告诉朕,你将朕看做什么。”皇上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向她。
悦萱显然怔了怔,对上他的眼神,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和孤独。可是为什么,皇上九五之尊,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皇上见悦萱不作答,也没愠怒,轻轻地掀开锦被,看了看她膝盖,点点头:“看来叶太医的活血化瘀药很是奏效,膝盖上没什么伤痕了。”
悦萱很诧异,皇上温和地笑了笑,像是自嘲,也有些尴尬,“算了,看你也没兴致,朕去批折子,一会让人送你回去。”
说罢转身,掀开帐子,那孤寂的背影,不由得让悦萱心底一酸,开口道:“夫君!”
皇上诧异转身,悦萱微笑,似是狡黠,“皇上问臣妾将皇上视作什么,自然是夫君,臣妾若有不敬,任皇上处置。”
“不,不…”皇上欣喜,一把将悦萱搂进怀中,声音激动得颤抖,“后宫之大,也终有一人知朕心意。”
悦萱忽然明白了什么,也是啊,高处不胜寒,皇上站在顶端,掌管生杀大权,享尽荣华富贵,可是,这孤寂的寒冷,又有谁能体会,悦萱心中对皇上也没这么警戒了,反而多了几分怜悯。
洞房花烛夜,才开始。
……
皇上看着痛哭的悦萱,不知所措。
“萱儿,你哭什么呢,是朕弄疼你了吗……”皇上不由得慌了,问道。
“不是…”悦萱摇头,抹着泪水,皇上默默叹气,在边上拿过衣裳给悦萱穿上,又拿过帕子,给悦萱擦拭泪水。
看着悦萱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确不好受,无奈却又不知道怎么哄,索性抱起悦萱到炕上,帮她按揉肩膀,她才渐渐停了哭泣。
皇上总算松了口气,道:“时辰还早,给朕研磨,朕改改折子。”
悦萱点点头,乖巧的再边上研磨,不知不觉入了神,皇上忽然披了件斗篷给她,她方才回神,微笑道:“多谢皇上。”
皇上看见这笑也是痴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低头批折子,道:“好了,不必研了…与朕说说话也好。”
悦萱眨巴眨巴大眼,就和皇上聊起天来。
忽然悦萱晃了神,走到床边,发现本身的红烛被皇上换成了龙凤花烛,她掩嘴,诧异地望着皇上。
皇上起身,走过去搂住悦萱的肩膀,笑的温柔,“怎么,还喜欢吗?”
“为什么…”悦萱有些不解。
“民间嫁娶多燃彻夜花烛,朕想效仿罢了……”
那花烛雕刻的是龙凤呈祥,色彩倒是级艳丽,但不是宫中的手艺,悦萱问道:“这可是民间买来的?“
皇上点头:“宫中只有朕大婚才有龙凤花烛,这一对是朕在民间买来的,虽工艺拙了些,却也是极好的了。
“皇上,可是对所有妃嫔都这样…“悦萱低头。
皇上显然一愣,随即大笑,“傻萱儿!”
悦萱咬唇,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还是皇上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呢…
“你看你,老是咬唇。”皇上食指挑起她下巴,一个吻便落到她唇上,绵延纠缠,悦萱已然愣了,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推开皇上。
“皇上…”她略惊恐,后退了几步,皇上眼中噙着一抹戏谑,道:“朕这可是初吻,便宜你了。”
悦萱有种抓狂的冲动,“你以为我就不是么!”
“那好啊,扯平了。”皇上笑道。
刚才温温柔柔孤寂哀伤的皇上呢!?
悦萱郁闷。
傻瓜,也就在你跟前这样。
皇上暗笑。
……
悦萱也不是迟钝的人,在送回宫路上,悦萱不禁想着:“看来皇上对自己也是有情的,既这般,我大可放下他…”
只是放下他,有那么容易吗。
惆怅……
可是不管怎么说,对皇上也是有了许多动容的。
不求白头偕老,像这样,也是可以相敬如宾的。
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