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近乎真切的梦

一片朦胧的烟雾，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严嵩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必须一直往前不能回头，这样才可以看到活命的亮光。果然，在经过一路的忐忑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到处是绽放的梅花，团团簇簇，美得有些虚幻，可是他却没有半点要停下来欣赏的意愿，即使这样的情景是那样的熟悉。
严嵩继续朝前行进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周围，在江湖中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忘却了慌张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是突然，他的脚步骤然而停，瞳孔猛地缩大，愣愣的看着梅林的尽头。那里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女孩，她纯白的衣裙在满天飞舞的绯红花瓣中显得更加梦幻，那个女孩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她嘴角裂开一个弧度，然后逐渐加深，最后一脸的灿烂。严嵩还是呆呆地望着，直到看到少女毫无修饰的笑容之后才缓缓，缓缓勾起了嘴角，轻轻唤道：“若儿~”
少女好像听见了他的呼唤，原本无声的微笑渐渐变得放肆，银铃般的笑声充斥着他的鼓膜。他有些激动，迈出一步想要走到她的身边，可是还未等他靠近，女孩就不见了踪影，“若儿~~”严嵩急急的呼叫着那两个字，加快脚步想要追上，可是周围的环境却猛地发生了改变。
这是一个到处都洋溢着生机的山顶，翠绿色的乔木散发着点点令人心安的香味，却又昭示着对某些东西的渴望。严嵩静静地站着，没有动，他知道，这样安静的地方，藏着的是一望无底的悬崖。
他看着那似云似烟的雾气渐渐散去，一个人影突兀的显现在眼前，还是刚才的女孩，只是现在的她没有了在梅林里的仙气，显得有些窘迫。几缕碎发颓废的垂在侧脸和额上，原来纯白的衣服添了些不适宜的污泥，两只小手紧握着拳头垂在身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白齿毫无意识的紧咬着嘴唇，眼睛却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可是里面却是初见时根本看不到的忧伤与绝望。严嵩看着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着，痛得快窒息，眼角也不自觉湿润开来，声音嘶哑的重复叫着那个名字，“若儿，若儿，若儿……”
少女还是看着他，嘴唇有些蠕动，严嵩集中着所有的精神力，想要听清少女的话，可是却只有少部分飘进了内耳。“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样爱你……”“……背弃了所有……”“……利用我……”
严嵩听着，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懂的，懂得少女说的一切，她还在怪他，一辈子不会再原谅他……吗？
这样想着，便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女孩，可是让他不知所措的是，那个一直平淡的女孩突然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可是里面包含了太多，严嵩不能一时看清，只有绝望是那样的明显。
“不！！！”他大叫着，奔上前去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那孩子决绝的转身，然后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狭小的密室，两排的烛光摇曳，映得主座上睡得正酣的男人脸上昏暗不明，突然，原本紧闭着的眼眸一瞬间睁开，眼里出现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迷茫，愣愣地看在被压在手臂下的美人图，俨然还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是梦吗？那个近乎真切的梦？若儿还是不肯原谅吗？甚至梦里也还要自己回忆她的死么？良久，严嵩才终于恢复了平时的阴笃，现在可不是怀念旧人的时候呢，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