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箱上的船票簌簌剥落,舒瑶的银锁链刚缠住箱角,远处雾中突然冲出艘挂着"周黑鸭"灯牌的机动船。珩云吐出压缩饼干渣:“嚯!赵归真改行搞外卖了?”
"那是汉口码头的运鸭船!"秦汉的放大镜映出船头锈蚀的铜鸭首,"1905年江汉关记录过三十艘失踪的运禽船,船身都刻着…"话音未落,机动船已撞散跳机械舞的傩神面具。甲板跃下个穿油渍围裙的胖子,手里剁骨刀寒光凛冽。
"周老板?"珩云蹦起来护住鸭脖券,"您老跨省追债啊?上回顺您两斤鸭翅不是用傩戏票抵了么!"胖子刀尖挑起燃烧的优惠券:“你拿咒术改我账本?这券烧了老子七间铺面!”
舒瑶的银锁链突然横在两人之间:"船票。"她指尖轻点胖子腰间,那里别着张泛黄的船票正与青铜箱的票根产生共鸣。胖子脸色骤变,剁骨刀突然劈向青铜箱,刀刃触到箱体时竟发出德文圣歌的颤音。
"1905年九月十七!"秦汉突然抢过船票,"周记鸭铺创始人的出关记录,周守财…"胖子猛然捂住他嘴巴,围裙渗出黑啤酒味的冷汗:“周家老祖宗的名讳是你这酸书生能喊的?”
珩云趁机摸走胖子后腰的卤鸭掌:"敢情您是赵归真发展的下线?"他啃着鸭掌含糊不清,"难怪汉口鸭脖都带黑森林蛋糕味…"话没说完,青铜箱突然弹开,涌出三十六只机械齿轮驱动的木鸭,每只鸭嘴都叼着半张德文乐谱。
舒瑶的嫁衣突然翻卷成浪,银锁链绞住木鸭脖颈:"这是湘西赶尸术改良的…"她话音未落,木鸭眼中突然射出投影——赵归真穿着德式厨师服,正在搅拌混着朱砂的卤水。
"周家卤料秘方是老子改良的!"投影中的赵归真突然指向胖子,"守财啊,当年让你用莱茵河水熬老汤…"胖子突然暴起,剁骨刀劈碎投影,刀锋划过青铜箱时擦出串德文脏话。
老船工的烟锅突然喷出青烟,烟雾里浮现1905年的汉口码头。画面中穿长衫的周守财正将木箱搬上德国货轮,箱缝滴落的卤汁在甲板腐蚀出炼金阵图。舒瑶的银锁链猛然刺入烟雾幻象,链尖勾住箱内泛光的物件——半块湘西镇水兽铜牌。
"您老这送货服务够全面啊。"珩云踢了脚青铜箱,"连镇龙脉的铜牌都打包出口?"胖子剁骨刀突然转向老船工:"当年是你撑船送的货!“刀锋划过处,老船工的破斗笠裂成两半,露出额头的德文刺青"J.G.Z”。
秦汉的怀表链突然绷直:"赵归真英文缩写!"舒瑶的银锁链已缠住胖子手腕:"周老板,您家卤锅底下是不是压着…"话未说完,机动船突然传来蒸汽轰鸣,船尾翻涌的黑卤汁里浮出无数德式怀表。
"要糟!"珩云扑向船舵,"这老小子把阵眼藏卤汤里了!"他猛打方向盘,乌篷船在漩涡中甩出漂移弧线。胖子趁机挣脱锁链,剁骨刀劈向青铜箱中的铜牌,刀刃相撞时爆出长江水道图。
舒瑶的嫁衣突然浸透江水,银锁链绞住胖子脚踝:"镇水兽认主。"她指尖轻点铜牌,牌面浮凸的鳞片突然翻转变形,化作湘西水文密码。胖子突然哀嚎着蜷缩,围裙下钻出藤壶状肉瘤,每个肉瘤都嵌着半枚德文铜钱。
"他中了赵归真的共生咒!"秦汉的放大镜聚焦肉瘤,"这些铜钱是当年中德贸易的…"老船工突然用烟锅烫向肉瘤,焦臭味中传出慕尼黑啤酒馆的喧嚣声。胖子浑身抽搐,从嘴里吐出黏着卤汁的羊皮卷。
珩云抢过羊皮卷展开:"好家伙!赵归真菜谱?"发黄的纸页上,糖醋鲤鱼的做法旁标注着龙脉走向,红烧蹄髈的火候图竟是湘西傩戏面具排列图。舒瑶的银锁链突然刺穿"清蒸武昌鱼"字样的油渍,链身浮现汉口租界地下排水系统图。
"周记鸭铺是阵眼。"她拽紧锁链,"这些排水管在1905年改道成…"乌篷船突然剧烈颠簸,青铜箱中升起黑胶唱片机。老船工烟锅里的火星溅到唱针,德文摇篮曲混着湘西哭嫁调刺破雾气。
胖子突然跃向唱片机:"周家秘方不能外传!"他剁骨刀砍向转动的唱片,刀刃却被旋律震出裂纹。舒瑶趁机甩出铜牌,牌面镇水兽咬住唱片中央的德文符咒。当铜牌嵌入符咒的刹那,整个洞庭湖的漩涡突然逆转。
"抓稳!"珩云抱住桅杆。逆转的水流将乌篷船抛向空中,青铜箱里的木鸭突然组装成飞行器。胖子抓着鸭掌造型的操纵杆狂笑:"赵老板早算到这天!"飞行器喷出卤味黑烟,舒瑶的银锁链缠住尾翼,嫁衣被气流撕开裂缝,露出腰间纹着的湘西河道密纹。
秦汉突然掏出海关火漆印:"航道归属权在我!"他将印章砸向黑胶唱片,火漆触到德文符咒的瞬间,飞行器突然失控旋转。胖子在舱内撞得鼻青脸肿:“姓秦的你玩阴的!”
"比阴?"珩云掏出夜市买的荧光棒,"您老见过千年墓里蹦迪吗?"他将荧光棒折成星形甩出,绿光击中飞行器舷窗时,舱内突然投影出赵归真与周守财签契约的画面——周家后厨的卤锅正在熬煮湘西辰砂。
舒瑶的银锁链绞住投影中的卤锅:"破!"虚拟铁锅被锁链拽出裂痕,真实世界的周记鸭铺突然传出爆炸声。胖子惨叫着手腕浮现契约烙印,飞行器在洞庭湖上空炸成卤鸭零件雨。
老船工突然撑篙接住下坠的铜牌:"黄河鲤鱼要翻浪咯。"他烟锅指向北方,舒瑶嫁衣内衬的地图已变成黄河水道图。珩云接住块鸭翅残骸啃着:“您老别念诗了,这铜牌能兑几碗烩面?”
震动从铜牌内部传来,黄河古老的镇水兽咆哮声混着德文进行曲在湖面炸响。当最后块黑胶唱片沉入湖底时,晨曦中的君山岛轮廓终于恢复正常。舒瑶凝视着铜牌上新浮现的"开封府"印鉴,银锁链突然指向正北。
"赵归真在黄河镇水碑…"她话音未落,珩云已用鸭骨摆出卦象:"戌时三刻,利西北。"秦汉突然将火漆印按在卦象上:“明日辰时开封码头有暴雨。”
老船工烟锅里的余烬飘成黄河渡船图,哼唱的德国民谣已变成豫剧调子。当乌篷船靠岸时,舒瑶嫁衣的裂缝自动缝合,银锁链绞着半块铜牌发出龙吟般的颤音。珩云把最后根辣条塞进青铜箱锁孔:“走着,请河伯吃麻辣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