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墨玉扳指

城隍庙的霓虹灯牌在暴雨中滋滋作响，偏殿供桌上的蜡烛被穿堂风吹得东倒西歪。舒瑶的红绫缠住案上铜炉，三支降真香突然燃起半尺高的青焰，将中山装男人脸上的傩面具照得忽明忽暗。
"二叔当年说要闭死关…"舒瑶的鎏金指甲划过嫁衣铜钱，叮当声压过屋外的暴雨，“没想到竟在城隍庙里做起了傩戏生意？”
男人转动墨玉扳指，指尖掠过傩面具的獠牙："当年我算出舒家要遭血光之灾，才借假死遁入暗处。"他忽然指向供桌下的石砖，“瑶儿可记得老宅地窖的《鲁班经》？”
珩云正蹲在香案边偷吃供果，闻言吐出苹果核：“就是那本缺了八页的破书？我上次拿它垫泡面碗，烫出个北斗七星印…”
"那是阴卷总纲！"秦汉的钢笔尖戳中石砖缝隙，"八页残篇记载着黄泉九窍的方位，最后一窍就在——"钢笔突然被墨玉扳指吸住，扳指内侧的青铜纹路竟与帛书凤凰图严丝合缝。
整座城隍庙剧烈震颤，赵总机械臂上的齿轮卡住供桌腿。中山装男人突然甩出三张傩面，红脸将军的面具罩住珩云，白面书生的扣在秦汉脸上，自己则戴着青面獠牙的鬼王面。
"闭气！"舒瑶的红绫缠住三人腰身。傩面贴脸的瞬间，地砖轰然开裂，露出深不见底的水潭。赵总的机械臂抓空，貂毛大衣被秦汉的钢笔戳出个窟窿，里层竟缝着密密麻麻的锁魂符。
四人坠入寒潭时，舒瑶的嫁衣铜钱全部浮空。珩云吐出呛进嘴里的水，发现潭底沉着十二具石雕傩神像，每尊神像眉心都嵌着墨玉碎片：“好家伙，这潭水够泡二十吨螺蛳粉的！”
"这是黄泉眼！"秦汉的钢笔在水流中画出避水符，"墨玉扳指就是钥匙，快…"话没说完，潭底石像突然睁眼，傩神手中的石斧劈开暗流。舒瑶二叔拽着三人游向最大的神像，墨玉扳指按进神像空洞的眼眶。
潭水瞬间倒灌，四人被漩涡卷进石像嘴里的暗道。珩云在翻滚中摸到块硬物，就着避水符的微光看清是块风干腊肉：“这机关设计者肯定是个吃货！”
"闭嘴！"舒瑶的红绫缠住他腰身。暗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座建在地脉溶洞里的傩神庙，青石柱上缠着褪色的红绸，神龛前摆着七盏熄灭的青铜灯。
二叔摘下傩面具，露出与舒瑶父亲相似的眉眼："当年我在此处镇守黄泉眼，发现赵归真在炼制人傀。"他转动墨玉扳指，青铜灯突然自燃，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傩戏图谱，“这些图谱里藏着《鲁班经》阴卷！”
珩云凑近看墙上的钟馗嫁妹图，突然被泼了满脸朱砂：“哎呦我去！这画怎么还带暗器的？”
"每幅图都嵌着机关。"秦汉用钢笔挑开夜叉图的獠牙，掉出卷羊皮纸，“是鲁班锁的机括图！舒小姐，你们家祖上…”
"祖上是傩戏匠人兼风水师。"舒瑶的鎏金指甲划过羊皮纸，刮下金箔碎屑，"这些金粉掺了雷击枣木灰，能镇邪祟。"她突然拽着珩云后退，墙上的判官图突然喷出毒烟，将二叔刚取下的傩面具腐蚀出破洞。
赵总嘶哑的吼声从暗道传来，机械臂撞碎石壁。二叔将墨玉扳指抛给舒瑶："带着双钥去后殿！那里有…"话未说完，三张傩面突然贴住他的脸，整个人被拖进坍塌的暗道。
"二叔！"舒瑶的红绫卷了个空。珩云拽着她冲向神龛后的甬道："先找活路再哭丧！"秦汉殿后甩出把铜钱，本命钱在青石板上摆出迷魂阵，暂时挡住追兵。
甬道尽头的青铜门上刻着百鬼夜行图，门环是两只衔着铜钱的石貔貅。舒瑶将两枚青铜钥匙插进貔貅眼睛，门缝里突然渗出黑水，腥臭扑鼻。
"让我来！"珩云掏出包跳跳糖撒向黑水，糖粒遇水炸出蓝色火花，“看见没？这就是化学的力量！”
青铜门吱呀开启的瞬间，三人被热浪掀了个跟头。溶洞深处竟是沸腾的血池，池中浮着具黄金棺椁，棺盖上用朱砂画着完整的傩戏图谱。池边跪着十二具身披铠甲的干尸，每具干尸手里都捧着个翡翠酒碗。
“李唐镇国公主的疑冢！“秦汉的钢笔尖颤抖着指向棺椁，”《青鸾帛书》里说要用双钥开…”
"开个锤子！"珩云突然扑向干尸手中的酒碗，"这是唐代秘色瓷！"他刚摸到碗沿，干尸突然睁眼，翡翠碗里的陈年酒液泼出，在半空凝成个"祭"字。
舒瑶的红绫卷住他后领："这些是守墓的傩兵！"十二具干尸整齐起身，锈迹斑斑的铠甲里掉出无数毒虫。秦汉甩出张黄符，火光照出池边石碑上的咒文——竟用甲骨文写着舒家族谱！
"原来你们家是守墓人！"珩云边躲毒虫边喊，“怪不得赵秃子要搞你二叔！”
舒瑶的鎏金指甲劈开扑来的蜈蚣："先祖为赎罪才世代镇守黄泉眼，没想到…"她突然僵住，血池中的黄金棺椁正在缓缓开启，棺中坐起个戴青铜傩面的女人，嫁衣上缀满与舒瑶相同的铜钱。
秦汉的钢笔掉在地上：“镇国公主的尸身…怎么穿着舒家嫁衣？”
傩面突然自行脱落，露出与舒瑶七分相似的面容。女尸抬手摘下凤冠，发间插着的正是舒瑶母亲的翡翠簪子。血池沸腾得更厉害了，池底浮出无数刻着傩戏脸谱的青铜匣。
"鲁班锁！"珩云眼尖地发现某个匣子上的饕餮纹，"这纹路跟帛书背面的…"他突然被女尸掐住脖子，冰冷的指尖按在他后颈的鬼手印上。
舒瑶的红绫缠住女尸手腕："先祖？"女尸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器：“舒家第三十七代守墓人，可知罪？”
血池中升起十二道鬼影，正是之前死在墓中的兄弟。珩云摸出块绿豆糕塞进女尸嘴里："请您吃宵夜！"女尸愣神的瞬间，他翻身滚到池边，抄起翡翠酒碗砸向黄金棺椁。
碗碎声惊醒了傩兵干尸，十二柄锈剑同时劈来。秦汉捡起钢笔画出八卦阵："巽位生门！"舒瑶拽着两人跳进血池，滚烫的液体突然变得冰凉——池底竟有条暗道通往真正的黄泉眼！
女尸的尖啸震落洞顶钟乳石，赵总的机械臂捅破穹顶。珩云在暗流中摸到个青铜匣，借着磷火看见匣面刻着"瑶"字：“舒小姐！这该不会是你的嫁妆吧？”
"是鲁班锁的最后一窍！"舒瑶的红绫在激流中缠住三人。暗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建在溶洞中的唐代地宫，二十八星宿图在穹顶流转，正中央悬着口缠满锁链的青铜棺。
秦汉的钢笔光扫过壁画："这才是真正的镇国公主墓！"壁画上的送葬队伍里，有个戴墨玉扳指的男人，面容与舒瑶二叔一模一样。
"你们舒家老祖宗挺会玩啊！"珩云用青铜匣接住滴落的钟乳水，“这连环套墓够赵秃子找八辈子的…”
锁链突然崩断，青铜棺椁轰然落地。棺盖移开的瞬间，整座地宫响起傩戏鼓点。舒瑶的嫁衣铜钱全部直立，墨玉扳指在她掌心发烫——棺中空空如也，只铺着件绣满傩戏脸谱的襁褓。
"原来真正的镇物是…"舒瑶的鎏金指甲刺破襁褓，掉出半块雷击枣木符。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赵总嘶吼着撞破洞壁，机械臂上缠着舒瑶二叔的傩面具。
珩云抄起青铜匣砸向赵总脑门："还我兄弟命来！"匣子开启的瞬间，十二道金光射入地脉，整座疑冢开始崩塌。舒瑶将墨玉扳指按进襁褓暗格，黄泉眼突然闭合，将赵总卷入地脉深处。
三人被气浪掀出墓穴时，暴雨初歇。珩云吐出嘴里的泥巴，发现手里还攥着块雷击木：“这趟血亏！就摸到个辟邪挂件…”
舒瑶的红绫突然缠住他手腕，襁褓碎片上的傩戏图在月光下显形——竟是李唐皇室与舒家先祖的血盟契约。秦汉捡起碎成两半的钢笔苦笑：“《鲁班经》阴卷全篇，原来刻在地宫穹顶上。”
晨光中传来熟悉的吆喝声。卖螺蛳粉的推车经过废墟，珩云摸出兜里最后五块钱：“老板，多加酸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