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铺的霉味被齿轮声搅成漩涡。舒瑶的红绫绞住供桌烛台,鎏金指甲套刮下的蜡油凝成"破"字,火苗舔过纸扎童男时,烧焦的竹骨里蹦出德式发条零件。
"赵家姑姑好手艺。"她踹翻供桌,三碗结蛛网的供米撒成八卦阵,“用巴伐利亚机械配湘西炼尸术,不怕祖师爷掀棺材板?”
穿苗银坎肩的赵婆婆冷笑,腕间银铃晃出德语童谣。货架阴影里爬出金发碧眼的纸扎娃娃,脖颈缠着湘西赶尸红绳。珩云吐出辣条渣糊住娃娃眼睛:“这混血小鬼长得像赵秃子他二舅!”
"1932年慕尼黑孤儿院收养的湘西弃婴。"秦汉用钢笔挑开娃娃后领,德文刺青渗出血珠,“赵总祖父的义妹——您用亲姑姑炼傀?”
银铃突然炸裂,碎片凝成苗银剪刀。舒瑶的红绫卷住刀刃,发现剪柄刻着舒氏当铺的绝当印:“这是我祖父典当给德国人的镇店之宝!”
"典当物里还有更刺激的。"赵婆婆扯开苗银坎肩,胸口刺青竟是舒家族谱。秦汉的钢笔自动书写,在《秘录》空白页洇出德文:“1912年舒赵联姻契约…”
"放屁!"珩云抄起纸元宝砸过去,"舒老太爷娶的是长沙米商千金!"金箔燃烧成穿德式军装的男子虚影,胸章翡翠贴在他后颈。
舒瑶的红绫绞碎虚影,指甲套刮下翡翠碎屑:“慕尼黑机械厂准入徽章——您祖上是德国买办?”
货架轰然翻转。三人跌进中西合璧的炼傀室,德式蒸汽机正往纸人腹腔灌朱砂。珩云踹翻操作台,扳手砸中压力阀时,整排纸人跳起傩舞,湘西巫傩面具在巴洛克镜框里狞笑。
"坎位兑象!"秦汉拽着两人撞向西南角。蒸汽管道爆裂的刹那,墙缝伸出戴劳力士的骷髅手,表盘嵌着舒氏绝当凭证。舒瑶绞碎腕表,鎏金指甲套刮下表针:“这是我祖父下葬时握着的怀表零件!”
"合着赵秃子组团盗过舒家祖坟?"珩云往蒸汽机撒跳跳糖,"请你们吃蹦迪仙丹!"彩色糖粒炸成浆糊,德文按键冒出焦糊味。
青铜镜面突然映出舒老太爷影像——他正将青铜密钥按进德国军官掌心。幻象中的怀表坠地碎裂,翡翠表盖滚到珩云脚边,背面刻着他生辰八字。
"阴婚聘礼。"赵婆婆的银剪刺破镜面,“舒小姐不妨猜猜,你祖父典当的是什么?”
十六口青铜棺破墙而入,棺盖渗出黑咖啡色液体。珩云踹开棺盖拎起德式武装带:"赵秃子祖上是收破烂的?皮带扣都锈成渣了!"军装突然立起,袖口射出淬毒银针。
舒瑶拽两人滚向墙角,红绫卷住铜磬猛敲。声波震碎军装的瞬间,棺内升起穿旗袍的骷髅,左手苗银铃铛,右手鲁格手枪。秦汉挑起骷髅衣领:“1937年失踪的德国领事夫人,颈骨有锁魂钉痕迹!”
"你祖父把秘密带进棺材。"赵婆婆的银剪挑开骷髅旗袍,肋骨间卡着泛黄婚书。珩云突然掏出锈迹斑斑的怀表:"因为老东西签了卖身契?"表盖照片里,舒老太爷正与德国人站在贴满符咒的军火车厢前。
蒸汽机超负荷运转,青铜棺像保龄球撞来。舒瑶指甲套刮过墙皮,露出朱砂写的二十八星宿图——每个星官都戴德式军帽。三人撞开通风窗跌进后院,月光正照在贴满符咒的啤酒桶上。
木桶炸裂,浑浊液体里泡着穿中山装的尸体,胸前别着舒氏典当师徽章。"我二叔公!"舒瑶指甲套掐进掌心,“他1953年追查典当物失踪…”
尸体睁眼,指尖夹着泛黄当票。珩云用辣条包装纸裹手接住,油渍晕开的德文字迹组成他生辰八字。赵婆婆的银铃变成秤砣砸来:“这份契约用整个舒氏阳寿做保!”
舒瑶卷住秤砣,拽过珩云划破他掌心。血珠弹进青铜钥匙孔,纹路化作黑蛇缠住赵婆婆脖颈。蒸汽机爆炸的瞬间,整座纸扎铺塌成废墟。
晨光刺破残夜时,三人坐在牛肉面馆。柜台后的老板娘用苗银勺搅动汤锅,腕间银铃轻响:"续面免费,但要劳烦三位还典当物。"舒瑶的红绫突然绞住她手腕,鎏金指甲套刮开表皮——电子元件在皮下闪着冷光。
"德国机械傀儡。"秦汉钢笔尖挑出齿轮,“赵总连面馆都…”
话未说完,玻璃窗映出成排穿西装的傀儡师。珩云把最后一口面汤灌进肚,摸出裤兜里的陈年糯米:“看来这顿要吃得惊天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