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绝当契

牛肉面馆的吊扇咯吱转着，热风裹着牛骨汤的醇香。舒瑶望着柜台后搅动汤锅的老板娘，苗银手镯磕碰陶瓮的脆响里，忽然混进声湘西锁魂铃的颤音。她鎏金指甲套轻敲瓷碗，溅起的油花在桌面凝成个"當"字。
"三位续的面。"老板娘端来海碗时，围裙带子扫过珩云后颈。他猛缩脖子，筷尖戳中的卤蛋突然裂开，蛋黄里嵌着半块翡翠徽章——正是蒸汽机房里德国军官怀表上的那块。
秦汉的钢笔突然自动书写，在油渍斑驳的桌布洇出德文花体："1912.7.15慕尼黑当铺绝当凭证…"字迹被舒瑶用红绫抹去，布料却嗤啦裂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宣纸——赫然是舒氏当铺的典当簿残页！
"续面加料要加钱。"老板娘舀汤的铜勺突然压住残页，湘西口音里混着德语弹舌音，"特别是这碗…"她猛地掀开陶瓮盖子，沸腾的汤水里浮着半张德文报纸，1937年的日期栏正在渗血。
珩云叼着辣条凑近陶瓮："老板娘你这汤头够补啊，二战老报纸都舍得下锅。"他忽然用筷子夹起报纸，油星溅到之处，德文字母扭曲成湘西赶尸符。秦汉的钢笔尖扎破符咒中心，墨水流出来竟是黑咖啡色。
"这是当年往尸油里掺咖啡的配方！"秦汉蘸着液体在桌面画符，咖啡符咒遇热膨胀，突然炸开成漫天纸钱。舒瑶的红绫卷住三张，发现每张都印着舒氏当铺的绝当印，背面用朱砂写着珩云的生辰八字。
老板娘腕间银铃轻晃，后厨传来剁骨声。珩云突然捂住胸口："这牛杂…怎么有股子尸臭味？"他吐出的辣条残渣里，赫然混着半截湘西锁魂钉！
"因为用的是滇缅公路运来的老黄牛。"老板娘剁骨刀寒光一闪，"1943年舒老太爷亲自押的镖——"刀尖挑起块带翡翠碎片的牛骨，“这牛啃过慕尼黑机械厂的铁丝网。”
舒瑶的红绫突然绞住剁骨刀："您腕上银铃刻着赵氏家徽，为何要帮我们？"铃铛被扯落的瞬间，柜台后的财神像突然转头，供桌上的苹果滚落，每个霉斑都形似德文单词。
"我不是帮你们。"老板娘从发髻拔下苗银簪子，簪头翡翠裂开，露出微型胶卷，"是要你们把舒家欠的债…"她将簪子按进酸辣粉汤底，辣椒油突然沸腾，凝成个穿长衫的老者虚影——正把青铜密钥塞进德国军官口袋！
珩云抄起醋瓶泼向虚影："老东西又卖我！"陈醋腐蚀木桌的滋滋声里，虚影扭曲成德文契约书，每行条款都附着湘西巫傩面具。秦汉用钢笔尖挑开面具，露出后面赵总阴鸷的脸。
"赵归真在还原当年的军火交易。"舒瑶的红绫绞碎契约书，"他用傀儡术复活契约，是想把整个舒氏…"话未说完，面馆玻璃突然炸裂，十二个戴劳力士的骷髅手破窗而入，每块表盘都嵌着舒氏当铺的典当凭证！
珩云抓起辣椒罐撒向骷髅手："请你吃重庆火锅底料！"辣椒粉沾上白骨瞬间爆燃，空气里弥漫着尸油燃烧的恶臭。秦汉用钢笔蘸着牛骨汤画敕令，液体遇火蒸发成八卦阵，困住三只骷髅手。
老板娘突然掀翻汤锅，滚烫的牛骨汤浇在地面，竟然蚀刻出慕尼黑街道地图。她苗银耳坠甩进汤渍："去老当铺旧址找答案…"耳坠上的翡翠突然爆开，绿色烟雾凝成辆老式有轨电车，车窗里闪过穿湘西苗服的德国妇女。
舒瑶的红绫卷住电车幻影，鎏金指甲套刮下车窗霜花："这是1937年沪杭专列的…"话音未落，骷髅手扯碎幻影，表盘弹出淬毒银针。珩云用辣条包装纸裹着手接住，油渍在银针表面晕开个"趙"字。
"赵秃子给手表都打水印？"他甩出银针钉住最后一只骷髅手，"这他妈是义乌批发…"骷髅腕表突然自爆，气浪掀翻整排塑料椅。秦汉拽着两人扑向厨房时，剁骨案板突然翻转，露出条通往地下室的暗道。
老板娘的声音从浓烟里传来："暗道尽头的保险柜，存着舒老太爷的绝笔…"她突然闷哼一声，银铃落地碎成八瓣，每片都刻着赵氏家徽。
珩云摸出手机照明，屏幕光照亮台阶上的青苔："这哪是暗道，分明是舒老太爷的十二指肠！"他踩中块活动的砖石，墙缝里突然射出串贴着符咒的马克币，德文符咒遇光燃烧，火苗组成张欧洲地图。
"慕尼黑往东三十里…"秦汉用钢笔挑起燃烧的纸币，"舒氏当铺海外分号旧址！"灰烬飘落处，台阶尽头出现个德式保险柜，转盘锁孔里插着半截青铜钥匙——与舒瑶手中的完全吻合。
舒瑶将钥匙插入锁孔瞬间，整面墙浮现二十八星宿图。东方苍龙七宿的角木蛟位置，赫然镶着块德国机械表。珩云吐出瓜子壳击表面：“这他娘的是中西合葬啊！”
"喀嗒"一声，保险柜弹开个檀木匣。舒瑶的红绫刚触及匣子，湘西锁魂咒突然激活，鎏金指甲套刮过咒文中心，刮下的金粉竟组成段德文密码。秦汉快速破译：“用继承人指尖血混合…”
"让开！"珩云咬破手指按上密码锁，"老子最烦磨叽！"鲜血渗入檀木纹理的刹那，匣内爆出刺目红光。三枚穿军装的纸人跳出，德式钢盔下画着舒家三代男子的脸，胸口皆贴着阴婚聘书。
"1912、1937、1953…"舒瑶的红绫绞碎纸人，"每隔三十六年，舒家就要献祭个男丁给德国人！"纸屑纷飞中露出本泛黄相册，首张照片是穿长衫的舒老太爷与德军将领握手，背后火车厢里堆满贴着符咒的军火箱。
珩云翻到末页突然僵住——泛黄的照片上，穿中山装的舒家二叔公正将青铜钥匙交给年轻时的赵总父亲，背景里的慕尼黑钟楼阴影中，隐约站着个穿苗银服饰的老妪。
"赵婆婆年轻时在德国留过学！"秦汉用钢笔尖挑起照片角落，"她偷学了湘西炼尸术和德国机械…"钢笔突然被无形力量折断，相册腾空自燃，火焰中浮现赵总的脸。
"游戏该结束了。"赵总的声音从保险柜喇叭传出，"令祖父典当的是整个舒氏家族的阳寿，现在该连本带利…"声音突然变成德语军歌，地下室开始剧烈摇晃。
舒瑶的红绫绞住保险柜拖向暗道："回面馆！"三人拽着铁柜狂奔时，暗道两侧符咒接连自燃。冲出地面的瞬间，牛肉面馆已变成废墟，老板娘倒在血泊中，苗银簪子插着的翡翠滚到珩云脚边。
他捡起翡翠对着月光："这背面刻的是…"鎏金指甲套突然划过他掌心，舒瑶将血珠弹向翡翠。绿色幽光里浮现出老式当铺的全息影像，德文招牌下挂着湘西赶尸用的摄魂铃。
"去慕尼黑。"舒瑶的红绫缠住翡翠，"赵归真要重启当年的军火通道…"话没说完，十二辆老式德国摩托冲破废墟，车头挂着湘西巫傩面具，车手清一色穿德式军装戴劳力士，腕表链子拴着锁魂钉。
珩云抄起板凳砸向首车："赵秃子改行搞cosplay了？"板凳腿卡进车轮的刹那，摩托突然解体成无数德文零件，每个齿轮都迸射淬毒银针。秦汉抛出钢笔，墨水瓶在空中炸开，黑墨淋湿银针凝成八卦阵。
舒瑶趁机用红绫卷住三辆摩托，鎏金指甲套刮下车牌——1937年的沪杭专列编号！她突然拽过珩云的手，将血珠弹向废墟中的面锅。沸腾的牛骨汤冲天而起，在月光下凝成辆幽灵火车。
"上车！"她红绫缠住车门把手，"这是当年运送军火的…"话没说完，赵总的狞笑从车头传来。穿貂皮大衣的身影站在蒸汽机前，手里握着把苗银钥匙——与青铜钥匙正好能拼成完整形态！
珩云吐出满嘴血沫子：“你丫搁这玩拼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