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阴婚自助餐

纸扎铺昏黄的钨丝灯管滋滋作响，货架上扎着红脸蛋的金童玉女突然集体扭头。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划开纸人肚皮，扯出串沾着糖霜的莲子，青瓷耳坠在阴风中叮当作响。
"德国巴伐利亚机械厂的齿轮编号。"秦汉用钢笔挑起纸人后颈的符纸，露出刻着"J.Z1911"的钢印，“赵归真这老鬼把湘西傀儡术改造成发条人偶了！”
柜台后的雕花木门轰然炸裂，穿苗银百鸟衣的老者拄着青铜蛇杖缓步而出。他左眼嵌着西洋怀表改装的义眼，右肩立着只机械山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苗银铃铛混成诡异的交响。
"赵归真，你拿德国军工零件给纸人装魂，也不怕祖师爷掀棺材板？"珩云甩着油汪汪的塑料袋，突然将半根辣条甩向机械山雀。那铁鸟刚张开喙，就被黏糊糊的辣油糊住齿轮，扑棱着摔进装纸钱的竹筐。
赵归真蛇杖重重顿地，货架上的纸轿子突然腾空飞起。舒瑶的红绫卷住房梁翻身跃起，嫁衣下摆扫落整排白灯笼，烛火在纸轿帘幕上烧出"天地银行"的焦痕。秦汉的钢笔在空中画出血符，墨汁凝成八卦阵困住三顶纸轿。
"坎位兑金，寅时三刻！"舒瑶甩出三枚厌胜钱击碎纸轿，鎏金指甲套在月光下划出冷光，“这老东西在用纸人收集阴气，准备开鬼门！”
珩云抄起供桌上的糯米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赵秃子给你多少加班费？大半夜搁这儿搞中西合葬呢？"他突然掀翻香炉，香灰在空中凝成钟馗像，镇住扑来的两具纸人。
赵归真机械义眼红光暴涨，蛇杖顶端的青铜蛇头突然喷出黑雾。舒瑶嫁衣上的铜钱哗啦作响，她拽着珩云滚向墙角，黑雾擦着发梢掠过，在砖墙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湘西尸毒混着德国毒气弹，这老东西玩生化危机呢！"珩云吐出嘴里的糯米渣，从裤兜摸出个微型罗盘。指针在剧烈震颤中指向柜台后的暗门，那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秦汉突然抓住舒瑶手腕，在她掌心画出卦象："戌亥之交，坤位生变！"钢笔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舒瑶会意点头，嫁衣红绫如蛟龙出海，卷住赵归真正要扬起的蛇杖。
珩云趁机滚到暗门前，用油乎乎的筷子捅开机关锁。生锈的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数百只机械蝙蝠乌泱泱扑出，翅膀上全刻着倒转的卍字符。
"请你们吃麻辣蝙蝠！"他抓起供桌上的辣椒面漫天挥洒，红雾中传来零件卡壳的咔咔声。舒瑶的红绫缠住房梁荡过来，鎏金指甲套精准插进暗门机关眼，整面墙轰然翻转。
密室中央立着青铜浇筑的蛇首人身像，蛇信子卷着块刻满楔形文字的龟甲。赵归真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机械义眼射出红光笼罩龟甲，那些文字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这是殷商时期的通冥甲！"秦汉的钢笔在掌心画出甲骨文，“他在用机械波激活阴刻文字！”
舒瑶的铜钱剑已架在赵归真颈间："你们用德国声波技术解读古巫文，就不怕放出镇在龟甲里的东西？"她突然旋身避开蛇杖偷袭，嫁衣下摆扫落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苗顺着尸油窜上赵归真的苗银腰带。
珩云趁机扑向青铜像，沾着辣椒面的手掌按在蛇首天灵盖："您这中西合璧的造型挺别致啊！"掌心突然传来灼痛，暗红的《青鸾帛书》从他怀里飞出，与龟甲上的文字产生共鸣。
整间密室剧烈震动，青铜蛇首竟缓缓转向珩云。龟甲文字化作血雾渗入帛书，暗纹扭曲成他生辰八字的形状。赵归真癫狂大笑：“时辰到了！阴婚契约已成！”
面馆玻璃上的水雾突然凝结成冰晶，生辰八字在寒气中泛着幽蓝。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划过冰面，嫁衣上的铜钱叮咚作响：“这不是普通阴婚，是借你的八字开鬼门！”
暴雨拍打着牛肉面馆的玻璃窗，珩云的道袍下摆还在滴水。他盯着玻璃上渐渐消散的八字，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痣：“怪不得赵秃子非要我下那个公主墓，敢情是拿我当人形钥匙？”
秦汉用钢笔蘸着面汤在桌上画方位图："李唐镇国公主的地宫建在阴阳界碑上，你的生辰八字与界碑裂痕完全吻合。"笔尖突然在坤位划出深痕，“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他们要在界碑缺口处开鬼门。”
舒瑶从翡翠镯子里倒出三枚五铢钱，铜钱在帛书上摆出凶煞卦象：“青鸾泣血对应离火位，金蛇缠棺指向兑金煞。赵秃子要用你的魂魄填补界碑裂缝，让阴兵借道阳间。”
后厨突然传来锅盖掀翻的巨响，熬了二十年的牛骨老汤竟在暴雨夜沸腾如熔岩。老板娘抄着擀面杖冲出来，却见汤锅里浮油聚成恶鬼脸，又被珩云一筷子戳散。
"加麻加辣！"他把最后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油手在道袍上蹭了蹭，“等老子吃饱了，亲自给赵秃子办场阴间自助餐！”
藏墨轩的雕花木门被狂风吹开，舒瑶的翡翠镇纸突然迸裂。她盯着帛书上渐渐成型的血色地图，鎏金指甲套划过某个坐标：“李唐公主的陪葬品里有件东西，能解开你我两家的百年恩怨。”
暴雨中传来傩戏鼓点，十二张鬼面在街角忽隐忽现。珩云把绿豆糕捏成小人状摆在罗盘上，指针突然指向面馆地下：“好家伙，界碑缺口就在咱们脚底下！”
秦汉的钢笔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方位图上竟形成龙脉走势："面馆的位置是古城龙睛所在，这锅老汤…"他突然用筷子搅动面汤，牛油辣子竟勾勒出墓道轮廓。
舒瑶的嫁衣无风自动，铜钱剑指向厨房方向：“老板娘，您这熬汤的井水，是不是每年七月十五都会变红？”
擀面杖当啷落地，四十岁的妇人突然露出少女般惊恐的神情：“你们怎么知道祖传的镇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