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酸菜坛子

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嵌进棺材缝，金丝楠木特有的幽香混着尸臭涌出来。棺材里那张腐烂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发霉的酱香饼碎屑沾在它新长出的青灰色皮肤上，竟像被吸收般逐渐消失。
"这玩意儿在吃我的夜宵！"珩云扒着棺材沿要往里跳，被秦汉揪着后领拽回来。密室里二十七盏长明灯突然同时爆出青焰，映得四面墙的古籍影子张牙舞爪。
舒瑶的红绫缠住三盏油灯甩向棺材："闭气！金丝楠遇尸油会…"话没说完，棺材盖突然被掀飞，黑影直扑她面门。电光火石间，珩云把啃剩的绿豆糕塞进活尸嘴里，发霉的豆沙糊了怪物满脸。
活尸发出类似漏风风箱的嘶吼，腐烂的手指突然暴长三寸。舒瑶顺势后仰，鎏金指甲套划过它手腕，带起一串暗绿色血珠。血珠落地竟变成蠕动的蛊虫，朝着三人脚下快速爬行。
"接着！"秦汉从书架上抽出本《齐民要术》砸过去，"丙页第三行！"泛黄的书页在空中翻动，停在记载腌菜秘法的章节。珩云瞥见"芥子克蛊"四字，抓起手边的酸菜坛子就往地上砸。
腌萝卜的酸汁溅在蛊虫身上，顿时腾起刺鼻白烟。活尸突然捂住喉咙后退，腐烂的声带里挤出沙哑人言："舒…守…"它脖颈处浮现出暗金色纹路，竟与舒瑶耳坠上的青鸾图案完全一致。
舒瑶的红绫缠住活尸脖颈："你是舒家守墓人？"她指尖拂过那圈金纹，鎏金指甲套突然发烫。活尸的眼球疯狂转动，猛地撕开胸前腐肉——森森肋骨间卡着半块青铜虎符，符上沾着暗红的朱砂痕迹。
珩云凑过来时带起一阵酱菜味："这玩意儿看着像火锅店的点菜单…"他突然噤声，虎符断裂处露出半张泛黄照片，正是舒瑶祖父站在青铜门前的影像。照片背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上。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龙阿婆的尖笑。七个苗女傀儡撞破天花板坠落，银铃项圈里爬出无数带翅蛊虫。秦汉抓起古籍当盾牌：“坎位生门在棺材底下！”
"您先请！"珩云拽着两人滚进棺材。活尸突然张开双臂护住他们，腐烂的手掌拍在底板暗格上。整具棺材瞬间下沉，蛊虫雨点般砸在合拢的棺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逼仄的棺材里，活尸的腐脸几乎贴到舒瑶鼻尖。珩云从裤兜摸出颗话梅糖塞进它嘴里："见面礼。"说也奇怪，活尸咀嚼糖果时，胸腔竟发出类似风铃的清脆响声。秦汉举着钢笔电筒，光斑扫过内壁密密麻麻的刻字。
"戊寅年七月初七，舒长青携阴阳契入墓。"舒瑶指尖抚过祖父的刻痕，翡翠耳坠突然泛起血光，“原来祖父当年签过阴契，怪不得会变成…”
地下水道的腥风突然灌进来，棺材底板轰然洞开。三人跌进浑浊的暗河，活尸在入水瞬间化作白骨，那半块虎符正巧卡在珩云鞋底。他扑腾着抓住漂浮的棺材板：“这波血赚！顺了块古董当冲浪板！”
舒瑶的红绫缠住前方铁栅栏："这不是市政排水系统。"她指着锈迹斑斑的铁栏，上面用朱砂画着镇水鬼的符咒，符纸却是九十年代的挂历纸。秦汉的钢笔挑起团缠绕的水草，里面裹着半张泛黄的火车票。
"1998年从湘西到岭南…"珩云甩着湿漉漉的刘海，"你祖父该不会在这下面打了二十年地道？"他忽然僵住，暗河深处传来熟悉的银铃响动，七个苗女傀儡正踏水而来，绣花鞋在水面点出朵朵青莲。
舒瑶扯下耳坠按在铁栅栏上："翡翠通灵，开！"青鸾图案在翡翠中流转，栅栏上的符咒突然反转，铁杆像被高温熔断般弯曲。三人挤进缺口的瞬间，苗女傀儡的银指甲划过珩云后背，撕开道血淋淋的伤口。
"嘶——"珩云撞进个堆满陶罐的洞窟，顺手抓起罐子就要砸，“请你们喝陈年老窖！”
"住手！"舒瑶的红绫卷住陶罐，"这是苗疆洞葬的骨灰坛！"她鎏金指甲套刮下罐口封泥，露出里面五彩丝线缠绕的指骨。七个苗女傀儡突然在洞口止步，银铃项圈发出畏惧的嗡鸣。
秦汉用手电扫过洞壁："难怪龙阿婆的傀儡不敢进来，这里画的是蚩尤吞蛊图。"斑驳的壁画上，牛首人身的战神正咀嚼着毒蛇，脚下跪拜的苗民捧着青铜酒器。珩云伤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壁画某处，那片颜料突然开始流动。
"合卺酒纹！"舒瑶突然拽过珩云的手，将他流血的手掌按在壁画上的青铜酒尊图案。整个洞窟剧烈震动，陶罐群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地面裂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
珩云疼得龇牙咧嘴："你们文化人管这叫开门？"他甩着手上的血，忽然发现掌纹里多了条金线，正沿着生命线缓缓延伸。秦汉用钢笔挑起他掌心观察：“这是阴契烙印，你刚才启动的是冥婚仪式的…”
"闭嘴！"舒瑶和珩云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别过头。翡翠耳坠与珩云掌心的金线突然产生共鸣，在洞窟里投映出巨大的青铜门虚影。门环上缠绕的青铜蛇仿佛活过来般，对着三人吐出信子。
七个苗女傀儡突然集体自燃，银铃在火焰中熔化成钥匙形状。龙阿婆的咆哮从水道传来：“舒家的丫头，把你相好的送进青铜门，我就告诉你祖父的下落！”
"谁跟这吃货是相好！"舒瑶的红绫抽碎虚影，拽着两人冲下石阶。珩云边跑边从道袍里摸出包辣条："要不要来点定情信物？"他忽然被什么绊倒，整包辣条天女散花般撒向前方黑暗。
辣条油纸触地的瞬间，两侧石壁突然亮起长明灯。青铜门赫然矗立在十米开外，门扉上雕刻的送嫁图正在缓缓流动——新娘盖头下的面容，竟与舒瑶有八分相似。
秦汉的钢笔掉在地上：“李唐公主的冥婚对象…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