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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酸汤鱼

风水阴阳冢 南海世家 2025-03-25 20:58
纸扎铺的阴风裹着朱砂粉扑面而来,柜台后的机括声像是有人往齿轮堆里撒了把钢珠。舒瑶反手将红绫甩成屏障,鎏金指甲套刮过货架,带起一溜儿火星子。这位湘西舒氏商号的末代传人天生冰肌玉骨,此刻却顶着满脸朱砂粉,倒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散财童子。
"坎位退七!"秦汉的钢笔尖戳破掌心,血珠在青砖地面画出巽卦。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风水师是珩云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祖传的《撼龙经》倒背如流,可惜每次见血都要晕三秒——此刻他正扶着货架干呕,眼镜片上糊着半片纸人胳膊。
穿苗银项圈的傀儡师踩着木屐转出来,左眼西洋单片镜闪过寒光。舒瑶突然用湘西土话骂了句什么,红绫卷住货架上的糯米袋甩过去。纸人肚里爆开的朱砂莲子混着糯米,在半空炸出团驱邪红雾。
"这是改良版撒豆成兵?"珩云蹲在供桌底下啃辣条,油乎乎的手往道袍上蹭了蹭,"您这手艺不去夜市摆摊可惜了。"这位能通阴阳的年轻盗墓贼此刻活像只偷油老鼠,唯有T恤上"见棺发财"四个褪色大字在阴风中猎猎作响。
傀儡师的伞骨鞭突然变招,钢制伞尖直取舒瑶咽喉。红绫缠住的货架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偷摸往嘴里塞鲜花饼的珩云。秦汉的钢笔尖及时抵住鞭梢,墨汁顺着伞骨纹路渗进去,整条钢鞭顿时锈迹斑斑。
"莱比锡机械厂的货也不经造啊。"珩云吐出半块饼渣,突然甩出包跳跳糖。彩色糖粒在红雾里劈啪炸响,竟逼得傀儡师连退三步。舒瑶趁机扯开供桌布幔,鎏金指甲套刮下块青砖——砖缝里嵌着半截湘西赶尸符。
货架上的纸人突然集体转身,空洞的眼眶里淌出黑血。秦汉扶正眼镜细看,发现每个纸人后颈都贴着德文标签:“慕尼黑医学院防腐技术,保质期三百年。”
"这是要搞跨国阴间贸易?"珩云抄起鲁班像前的香炉砸过去,香灰在半空凝成敕令。纸人肚里的莲子突然集体爆开,炸得满屋红雾翻腾。舒瑶腕间的乾隆通宝突然发烫,拽着两人扑向狗洞时,红绳竟被朱砂烧断半截。
暴雨浇得青石板路泛起油光,三人滚进"苗岭酸汤鱼"的后巷。珩云扒着泔水桶往店里张望:"老板!来三斤…"话没说完就被舒瑶按进积水坑。十二具改良版傩面傀儡踩着德国军靴列队而过,树脂面具的眼眶里嵌着夜视仪。
"坎位生门在西南。"秦汉的钢笔在湿漉漉的墙砖上画卦,墨迹被雨水冲成八卦图形。舒瑶突然盯着巷尾泡胀的尸体——那具穿着藏青寿衣的替身右手食指缺失,断口处银光闪烁。
巷口传来苗银碰撞的脆响,傀儡师的木屐踏碎水洼。舒瑶的红绫卷住尸体甩过去,寿衣在雨中鼓成惨白风筝。鎏金指甲套挑开银粉包裹的断指,赫然露出刻着舒氏商号暗记的青铜钥匙。
"这是我娘…"舒瑶的喉头像是被鱼刺卡住。湘西暴雨突然转急,酸汤鱼店的霓虹招牌滋啦闪烁,映得她腕间的鎏金镯子泛起血光。十五年前母亲带着商队进山收朱砂,归来时只剩半枚嵌着钥匙的断指。
珩云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跳跳糖:"先撤!赵秃子要把咱腌成酸汤鱼了!"他拽着两人撞开后厨木窗,蒸腾的酸辣雾气里,案板上的江团鱼正啃着厨子手腕。秦汉的钢笔尖戳中鱼眼,墨汁在鱼鳃晕开敕令。
"走房梁!"舒瑶的红绫卷住横梁,绣鞋点过沸腾的汤锅。三人跃上屋顶时,暴雨中的傩戏鼓点突然变成德国进行曲。穿苗银的傀儡师站在街心,伞骨鞭缠着的活尸竟穿着舒瑶母亲当年的苗银嫁衣。
瓦片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珩云摸出个肉夹馍砸向活尸:"岳母大人尝尝西安特产!"活尸突然僵住,翡翠扳指闪过血光。舒瑶的红绫卷住嫁衣下摆,鎏金指甲套刮下点银粉——这是湘西女子出嫁前要抹的辰砂粉。
"赵归真用我娘的尸身炼蛊?"她腕间的铜钱突然集体竖立,暴雨中传来辰州砂铃的声响。秦汉扶正滑落的眼镜:“不是炼蛊,是借尸还魂。那把青铜钥匙…”
话没说完,活尸的银饰突然炸开,暴雨中飞出上百只钢针。珩云甩出道袍罩住三人,补丁摞补丁的布料顿时千疮百孔。舒瑶突然扯下嫁衣上的银锁扣,按在酸汤鱼店的烟囱上——锁扣纹路与青铜钥匙完全吻合。
烟囱轰然转动,露出藏着青铜匣的暗格。匣面阴刻的二十八宿图泛起青光,与帛书暗纹拼出个"舒"字。珩云啃着冷掉的酱香饼嘟囔:“敢情您家祖上是搞拼图游戏的?”
活尸突然发出凄厉尖啸,翡翠扳指裂开细纹。舒瑶将青铜钥匙插入锁孔时,整条街的纸扎铺同时亮起幽绿鬼火。鎏金指甲套刮开匣面青苔,露出内里裹着鲛绡的族谱——“舒氏女眷,世代镇守湘西尸王墓。”
暴雨中的傀戏鼓点突然乱了节奏。傀儡师伞骨鞭缠着的活尸开始剧烈抽搐,嫁衣上的苗银饰片叮当坠地。舒瑶盯着族谱末页的血手印,那是母亲失踪前夜按下的:“原来赵秃子要找的尸王墓,就在…”
"在酸汤鱼店底下!"珩云突然指着转动的烟囱。青铜匣里滚出颗夜明珠,正巧落进沸腾的酸汤锅。红油汤底突然浮现镇墓兽纹路,二十八颗辣椒籽在汤面组成星宿图。
秦汉的钢笔尖戳中汤锅边缘:"坎位转离,这是活人祭的方位!"话音未落,整锅酸汤突然凝结成冰,锅底露出个刻着傩面的青铜井盖。舒瑶的红绫卷住井盖提手,嫁衣银饰突然发出辰州砂铃的共鸣。
井盖掀开的瞬间,酸辣气息混着尸臭扑面而来。珩云掏出最后半包辣条:"岳母大人先请?"话没说完就被舒瑶踹下井口。坠落的呼啸声中,他还不忘把辣条包装纸糊在井壁的傩面浮雕上。
地底传来重物落水声,秦汉扶正眼镜刚要说话,整条街的纸人突然集体转身。傀儡师的伞骨鞭刺穿雨幕,却在触及井口的瞬间锈成废铁。舒瑶的红绫在井沿缠出个苗疆结,拽着秦汉跃入黑暗时,最后看见的是活尸眼角滑落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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