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壁的傩面浮雕突然张开獠牙,珩云下坠时顺手往鬼脸嘴里塞了半根辣条。腥臭的阴风卷着水腥气扑面而来,落地瞬间他抄起斜插在淤泥里的青铜戟当撑杆,锈迹斑斑的戟尖正巧戳中扑来的活尸下巴。
"岳母大人悠着点!"他借着反作用力滚进青砖墓道,道袍下摆还挂着条银环蛇。这位能通阴阳的年轻盗墓贼此刻活像泥潭里捞出来的叫花鸡,唯有腰间别着的《青鸾帛书》在幽绿磷火中泛着血光。
舒瑶的红绫缠住井壁藤蔓翩然落地,鎏金指甲套刮过墓砖缝隙。湘西舒氏商号的末代传人天生带着冰魄般的气质,此刻裙角沾着酸汤鱼的红油,倒像是从火锅里捞出来的凌波仙子。她腕间的乾隆通宝突然发热,拽着红绫卷住扑来的活尸——那具穿着母亲嫁衣的尸身正以诡异角度扭曲,翡翠扳指裂痕里渗出黑血。
"坎位惊门!"秦汉的钢笔尖戳破掌心,血珠在墓砖画出离卦。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风水师是珩云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祖传的《撼龙经》倒背如流,可惜晕血的毛病在墓里格外要命。此刻他正扶着淌水的墓墙干呕,镜片上的水雾映出活尸脖颈处的缝合线——湘西辰砂与德国银粉交织成古怪图腾。
墓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十二具改良版傩面傀儡踩着积水列队而来。舒瑶突然甩出三枚铜钱击中活尸天灵盖:"娘亲,得罪了!"鎏金指甲套挑开嫁衣内衬,露出用苗银丝绣的镇魂咒。活尸突然僵直,翡翠扳指中射出道青光,正照在珩云手中的青铜戟上。
戟身浮凸的饕餮纹路突然游动,珩云手忙脚乱地掏酱香饼:"别吃别吃!这是最后半块…"话没说完,青铜戟脱手飞出,钉在墓顶悬着的青铜棺椁上。棺盖轰然开启,暴雨般的酸汤鱼刺身倾泻而下,淋了三人满头满脸。
"赵秃子是不是有病!"珩云抹了把脸上的鱼片,发现每片鱼肉都刻着微型符咒。秦汉的钢笔尖挑起片生鱼片:“这是…镇水族的鮯鮯鱼?《山海经》说其骨可镇黄河水患。”
舒瑶的红绫突然绷直,拽着两人扑向墓墙凹槽。十二具傀儡的锁链绞碎他们方才站立处,青砖下露出浸泡在酸汤里的森森白骨。活尸突然发出尖啸,翡翠扳指彻底碎裂,黑血在积水里晕开生辰八字——竟与帛书上的完全重合。
"丁卯年七月十五…"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刮过墓砖,湘西口音带着颤,"这是尸王借命阵!"她突然扯开嫁衣银饰,露出内里绣着二十八宿的肚兜。珩云刚咬住的鱼片"啪嗒"掉在地上:“这付费内容是不是有点刺激?”
秦汉的钢笔突然指向墓顶:"离卦转坤!"血珠画出的卦象映在青铜棺椁上,酸汤鱼刺身突然集体竖立,在积水中拼出个"祭"字。舒瑶的红绫卷住悬棺铁链,绣鞋点过鱼刺组成的卦象,鎏金指甲套刮下块青苔——苔藓下竟藏着舒氏商号的火漆印。
"这是我爹的手笔!"她腕间的铜钱突然集体竖立。十五年前父亲带着《撼龙经》残卷进山寻妻,归来时只剩半截刻着火漆印的烟杆。珩云突然掏出个油纸包:“要不先补充点体力?酱香饼泡酸汤鱼,米其林三星都做不出这味儿。”
墓道深处突然亮起盏盏尸灯,赵总沙哑的嗓音带着回响:"珩老板倒是会享受。"穿貂皮大衣的身影从磷火中走来,腕间新换的沉香念珠泛着尸油光泽。七个打手推着改装版夜市餐车,车上铁笼里关着浑身贴满德文符咒的镇墓兽。
"您这外送服务挺别致啊。"珩云把最后半块饼塞进嘴里,油手在道袍上蹭了蹭,"要不要尝尝正宗的湘西…"他突然甩出辣条包装纸,红油精准糊住赵总眼皮。几乎同时,舒瑶的红绫卷住餐车铁笼,鎏金指甲套刮开德文符咒,露出底下被覆盖的苗疆镇魂纹。
镇墓兽突然暴起,利爪撕碎铁笼。这头形似麒麟却生着鱼尾的怪物扑向赵总,却被七个打手用改装版洛阳铲架住。秦汉的钢笔尖戳中积水卦象:"坎位转巽,走震宫!"血卦突然燃烧,将酸汤鱼刺身烧成条火线。
三人踩着火光冲向墓室深处时,珩云还不忘顺走餐车上的卤鸡爪。青铜戟突然从悬棺上自行飞回,戟尖挑着块刻满生辰八字的龟甲。舒瑶的红绫卷住龟甲瞬间,整座墓室突然地动山摇,二十八盏尸灯同时指向墓室中央的青铜鼎。
鼎内沸腾的酸汤突然凝成冰,浮出个穿着德式军装的傀儡师。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刮过鼎耳:"原来赵归真把魂魄附在军装扣上!"她突然扯开苗银项圈,露出锁骨处纹着的湘西尸王印。傀儡师的西洋单片镜突然迸裂,德国军装下竟露出苗疆女子出嫁时的朱砂痣。
"坎位死门!"秦汉的钢笔突然折断,墨汁在鼎身画出个残缺的太极图。珩云抄起青铜戟当长勺,从酸汤里捞出颗眼球:"这不会是岳母大人的…"话没说完,眼球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帛书,血色符咒中浮现出完整的湘西地图。
赵总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沉香念珠炸成碎片。七个打手架着镇墓兽撞向青铜鼎,德国机械与苗疆巫术结合的怪物竟开始啃食鼎身上的尸王印。舒瑶突然将红绫缠住珩云手腕:“借你生辰八字一用!”
"这算不算私定终身…"珩云的烂话被鼎内冲天的酸汤浇灭。血色符咒从帛书蔓延到青铜戟,再顺着红绫缠上舒瑶的尸王印。整座墓室的青砖突然翻转,露出背面雕刻的《百鬼夜行图》。赵归真附身的傀儡师突然惨叫,德国军装化作飞灰,露出内里干瘪的苗疆巫女尸身。
"原来十五年前…"秦汉的断钢笔突然指向尸身腰间的银铃。舒瑶的鎏金指甲套剧烈震颤,湘西口音带着哭腔:"阿姐?"她突然甩出三枚本命铜钱,钱币穿透巫女尸身钉在青铜鼎上。鼎内酸汤瞬间蒸发,露出底部暗格里躺着的苗银梳妆匣。
珩云用青铜戟尖挑开匣盖时,整条墓道的酸汤鱼刺身突然集体转向。匣中鲛绡包裹的密信泛着辰砂光泽,舒瑶颤抖着念出开头:“致幺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赵归真应该已把阿姐炼成…”
暴雨般的银针突然从墓顶射下,赵总狞笑着拧动改装版洛阳铲:"舒家的秘密,就该永远埋在酸汤里!"镇墓兽突然调转方向扑向三人,鱼尾扫过之处青砖尽碎。珩云突然掏出个油纸包砸过去:“请你吃长沙臭豆腐!”
改良版臭豆腐在半空爆开,墨汁般的卤水糊住镇墓兽眼睛。舒瑶趁机将尸王印按在青铜鼎上,整座墓室的《百鬼夜行图》突然活过来。赵归真附身的巫女尸身突然跪地,德国军靴化作飞灰,露出绑着红绳的绣花鞋。
"原来阿姐当年是被德国人…"秦汉的断钢笔突然在地上画出完整的太极。珩云抄起青铜戟当撬棍,将整块《百鬼夜行图》的青砖撬起。砖下暗河中漂着具贴满德文标签的棺材,棺盖上用辰砂写着硕大的"奠"字。
酸汤突然倒灌进暗河,赵总惨叫着被漩涡卷走。舒瑶的红绫卷住棺材提手,鎏金指甲套刮开德文标签,露出底下被覆盖的舒氏火漆印。当湘西镇魂铃从棺中响起时,整座酸汤鱼店的地基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真正的尸王墓入口——那竟是个用十万八千个酸汤鱼碗垒成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