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吴王爷李恪

古代女子归宁是大事，在这一点上，那个无缘的夫君倒是没有驳勒了自己的面子。便连从自己清醒那日便再没踏足伊水苑的老管家，竟也安排前来护送自己。
“王妃，王爷说不必等他了，他还有一些正事需处理。王妃先行，王爷稍后便到。”老管家恭敬的说道，却特地加重了“正事”二字。
云若水冷冷一笑，挽裙踏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既然王爷还有正事，本宫便先行入宫吧。管家可提醒下王爷，莫要误了归宁的时辰。思弦，上来伺候着。”
原本在旁边守候着，已经做好步行随行的的少女蓦地一愣，但马上回神恭敬的道了声：“是。”利索的攀上了马车。
“公主，需要吃些糕点吗？您早膳都不曾吃些什么。”思弦看着那个闭目养神的少女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不是说上来伺候吗？现在自己要做些什么呢？
若水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如珍珠般的眼睛，笑道：“你不必拘谨，坐吧。路程还长着呢，若是无聊也可小眯一会，等会可有你忙的。”
思弦一怔，反应过来这是对面之人对自己的体贴，低头有些感激的微微一笑，看着对面之人再次有些困顿的开始闭目养神。原本因为再次入宫有些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而云若水则是轻抚着自己的手腕，那淡淡的疼痛诉说着昨晚的一切并非一场梦。清晨早起，手腕上的那一圈淤青，让自己的不禁无语，是该说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太过脆弱？还是应该叹昨晚那个男子力气太大，不懂得怜香惜玉？
回想起昨夜，云若水小憩的眉头也不禁再次微微蹙起。
手腕被制，云若水有些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子，月色之下，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从那即使在夜色之中仍带着赤裸裸侵略的目光可以看出，此人绝非善类。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低沉中带点磁性，仿若大提琴般的声音甚是好听，然而在看到少女腕上之物之时，脸色陡然一变，握住若水的手再次收紧，让若水不禁有些疼痛的皱起了眉头，男人含了些惊讶和愠怒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个手镯你是从何而来？”
右手微微挣扎，想要摆脱对方的禁锢，无奈对方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挣脱不开。手上疼痛依旧，脑中却兀自思量了起来。自己初来乍到，竟然被花香吸引便跑到这么个危险的地方，委实太大意了。若是如实说了，这府中之人可都不待见自己。自己身份特殊，自然不会有事。但是思弦那丫头可就不一定了。
心中有了计较，双眼一转，决定静观其变：“这位公子，您一下子提了这般多的问题，是想让奴婢先回答哪个？”
那男人脸色一寒：“那你便一个一个回答。”
若水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公子能否先将奴婢的手放开？如今月黑风高，便是让人看到了也不好。更何况小女子一介弱质女流，公子还怕奴婢跑了不曾？”
男人眼神一暗，上下的打量了若水一番，似乎是在权衡少女此话的可信度。许久，方才慢慢的松开那宛如利爪的大手。
若水赶紧收回右手，轻轻地揉着，看着那已经泛红的一圈，不由得在心中咒骂了一声。
“现在可以说了？”男人的语气冷的能掉出冰渣。
“呃，我是……”若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后了一步，“我是……”趁着男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话语之时，若水猛地蹲下，随手往地上一扫，往上一撒。
男人没想到若水会突然出手，一时不查竟然被撒个正着，双眼之中进了几粒沙子，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慌乱之间，只来得及伸手拉住前面的身影，却终究只是抓到了一间外衣。
待他视线再次清晰之时，静寂的庭院之中哪还有少女的身影。李恪握着手中柔顺异常的青色纱织外衣，危险的眯起了双瞳，那双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
慌不择路的往外冲，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在刚才走的路途并不遥远，没跑多远便看到了着急出来寻找的思弦。
“公主，您到哪去了？怎么只穿了件里衣，夜里露重，这样会着凉的。”思弦仆一看到风尘仆仆的若水便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往里带，着急的去寻找衣裳，却找不到今日穿的那件，无奈只得再到衣橱之中找了一件给若水披上。却在触碰到少女的身体之时吓了一跳。
“奴婢该死，竟然让公主单独一人外出，还受了凉，奴婢该死。”
心还未定下了便又被思弦的下跪弄的一怔，若水有些无奈的扶起那瑟瑟发抖的少女，这孩子竟然抖得比自己还厉害。
“不关你的事，是本宫觉得有些无趣，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没想到夜里风大，衣裳落在地上便被风吹走了。才这般狼狈回来的，与你无关。”
闻言，思弦方才渐渐的止了抖，但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去给主子熬姜汤。明日可是大日子，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喝着思弦端来的姜汤，若水状若无意的提起：“思弦，我们隔壁的院子是住着谁呢？”
思弦浑身微微一抖，引得若水多看了她两眼。
“回公主，隔壁的院子原本是王爷的姐姐汝南公主的住处。”
“汝南公主？”原来真是女子的住处，但是历史上汝南公主不是早亡吗？：“那如今是何人居住在那里？”
思弦眼神飘忽了片刻，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是王爷。”
王爷？若水端着姜汤的手一抖，还有些微热的糖水有些许摇曳了出来，沾湿了她的手。
思弦惊呼一声，赶紧取出随身的锦帕为她擦拭，好在姜汤已经不若一开始的滚烫，只是微微有些泛红了。
“我来吧，本宫有点乏了，你先出去吧。”若水按住手帕，对思弦说道。
思弦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有些神色莫名的若水，方才道了声：“是。”
确定屋内没人，若水怔怔的望着房内那还未曾褪去的大红喜字，片刻又转而将目光投到了窗外的月色之上，一墙之隔却对面不知：“吴王李恪吗？”少女独坐窗前喃喃自语，今晚注定是个多事之夜。
摇摇晃晃的马车渐渐地停了，若水缓缓地睁开双眼，掀起一侧的纱帘，发觉竟是已经到了宫门面前。
“王妃，请下车。”车外传来老管家恭敬的轻唤。
对思弦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忙机灵的过来搀扶着自己走下车撵。
高大的城墙遮蔽了视线，肃穆的大门关闭了所有的青春岁月，外面的人千方百计想要进入这个宫闱，一朝荣宠，枝头变凤凰。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高耸的围墙锁住的是一只只的金丝雀，一幅幅的红艳枯骨。
“管家便送到这儿吧，本宫和思弦进去即可，劳烦回去告知王爷，矫枉过直。本宫倒是不在乎他来不来，只是他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天子脚下，能够威胁他的人比比皆是，落了口实可就不好了。”水袖一挥，若水抛下因为她的话而目瞪口呆的老管家，自顾带着思弦往里走。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明。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走进了这个门，又有几个女子能够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身不由已，便去争，去夺，但最后又有几人谁能得偿夙愿，获得自己想要的？这是个没有硝烟的修罗场，到处流动着淡淡的血腥味，却无法看穿这些血是从何处流落。血色冲刷了多少人的天真，多少人的善良，而现在，若水知道，自己正在渐渐地踏上这条道路，走向这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