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便见一个低眉垂首的宦官匆忙迎了上来:“吴王妃,皇上和娘娘们在栖凤阁等着王妃,让奴才在这等候公主銮驾。”
“有劳公公,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烦请公公前面带路吧。”
没想到得到的竟是如此礼貌的回应,那公公不由得狐疑的看了若水几眼,但碍于身份还是不敢太出格,忙走到前面引路去了。
若水轻轻地呼了口气,跟在那个小太监身后,静心打量着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唐朝之所以被称为盛世皇朝绝非徒有虚名,单单这一座宫殿的巨大与华丽便绝非后世那被传承下来的故宫能够比肩的。细长的大红纱巾高挂在路旁高耸的桅杆之上,阳光倾洒在那片片琉璃翠瓦之上,折射出闪亮的光芒,晃花了观看之人的眼。
正当若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在现在早已绝迹的名胜古迹之时,几声女子的咒骂拉回了她的注意。
“听说十九今日在父皇面前又替那些个老头子说好话了,还得到了父皇的夸赞。十九真是好才学啊。”一个略带嘲讽的女声止住了若水的脚步,只有有耳力只能都听得出其中的淡淡的嘲讽。若水不着痕迹的皱起了眉头,这样锐利的讽刺究竟是对何人?
“六皇姐,明达并非有意驳了莒国公的面子,只是他所说的建议实在有违父皇的治国之道,明达并非有意偏帮魏宰相的。”一个明显带着稚气的女孩声音有些怯懦的传来,让若水不由得一怔。听那个女子的说法,这孩子似乎很受李世民的宠爱,竟然连议政都能听她一言。
“一个小小的公主竟然也敢妄论国家大事,你母后没教过你后宫不得议政的吗?”那女子闻言却越发的肆意,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说了出来。
“六皇姐,你忘记了,这孩子可是克母的命,哪来的母后教她这些大礼?也莫怪这宫中之人皆对她避之犹恐不及。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对这么个祸害那般好,我可是怕她一身的煞气冲撞了父皇呢。”女子身边另外一个略小的黄衣女子略显妖娆的扶着腰笑道。
女孩的脸瞬间煞白了,单薄的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若水冷眼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有点动怒了。
“便是克母也好,失礼也罢,长孙母后所生的小公主总比一个下嫔所生的下等公主要好得多。”少女突插入的嘲讽之语,让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那女子的脸色更是刷的一白。
小明达,也就是小晋阳蓦地抬头,想要看清是谁在这关键的时刻站出来帮助自己,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女子不就是那个半年前才入宫,倍受父皇宠爱,破格封为外姓公主的若芸殿下吗?
若水缓缓地走到了晋阳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果不其然,入手是一片的冰冷。这孩子,吓坏了吧。调转目光看着那个眼带戾气的红衣少女,从刚才的对话若水已经多多少少能够猜得到她们的身份了。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历史上养在长孙皇后身边的豫章公主竟然如此凶悍,连自己的如今未满十岁的妹妹也不放过。更没有想到历史上倍受李世民宠爱,唯一得到过皇帝亲养殊遇的晋阳公主竟会被冠上克母之名。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父皇最宠爱的若芸公主。”豫章身边的黄衣少女,也就是第七女巴陵公主巧笑嫣然,但是眼中却满是怨毒。
“今日皇妹怎么有闲情逸致进宫来?”豫章将刚才的阴狠敛去,换上了一脸大度的笑容,状若亲切的问道。
“六皇姐,你忘记了,今日可是皇妹的归宁之日。只不过这天色已经不早了,恐怕父皇和韦母妃也已经等待多时了。”
“你瞧瞧我这记性,今日是皇妹的归宁之日啊。巴陵你也不提醒我,现在已经不能叫皇妹了,应该称呼若水为三皇嫂。只不过怎不见我们的三皇兄呢?今日不是应当由他来陪着皇嫂吗?”豫章故作不知的问道。
巴陵掩嘴而笑:“六皇姐,听闻皇嫂和三皇兄最近正闹别扭呢。便是新婚之日,三皇兄也不曾入了洞房行合欢之礼,让我们的皇嫂独守空闺了一宿。为此,我们的皇嫂大闹吴王府,还落了水呢。”
若水看着对面二人一唱一和的唱着双簧,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帝皇家啊。
正想着,若水感觉一侧的纱裙被轻轻的拉扯着,低头一看,便见晋阳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的对她摇了摇头。
“什么,还落了水。”豫章一脸的吃惊,转而有些担忧的上下打量着若水,只是那戏谑的目光怎么也掩不住:“皇嫂可有大碍?可有看大夫,皇嫂也是。既然出嫁了便代表着皇家的威仪,怎能如此胡闹?更何况是在我皇家弟兄的王府之中,传出去可不就让外人笑话了去。”
“若水受教。只不过,若水实在不知是哪个奴才竟这般的喜欢乱嚼舌根,竟然衍生了这般大的误会,伤害了皇家的威严。若水定当回去让夫君彻查。”
“误会?”豫章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啊,若水自过门之后便与夫君相敬如宾,鹣鲽情深。府中之人无不说我们羡煞旁人,何来独守空闺一说?至于落水一事,实属意外,那日我与夫君在池边赏花,看到了池中的锦鲤甚为讨喜,若水便抑制不住,将身子稍探了出去,不想雨后池塘青苔遍布,若水一个不察,竟跌入了河中。实在是丢了大脸,但也不至于被传大闹王府这般荒唐。若水惭愧啊。”若水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仿若受了莫大的毁谤般。
豫章和巴陵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错愕。这还是以前那个盛气凌人却没有多大心机,每次即使她们暗含讽刺犹不自知的草包公主吗?
豫章轻咳了下,收起了脸上的惊讶,正色道:“那为何今日归宁之日三皇兄不曾与你同行,皇嫂合该知道,这女子归宁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尤其是若芸的归宁之礼还是按照当朝长公主的规格来办。思及此,豫章的眼中闪过了几分嫉妒。
“这……”若水不由得暗自叫遭,便是她神通广大也不能平白变出个大活人出来救场。那个该死的吴王,难道真不准备出席归宁之礼?他就这般的讨厌自己?
晋阳仿若也感受到了若水的情绪波动,有些担忧的握紧了她的手,正当二人心绪繁杂之时,一声清朗如大提琴般华丽却泛着金属般清冷的轻唤陡然插入众人的对峙之中。
“爱妃。”豫章和巴陵随着这道声音瞪大了眼睛,转身看向那个慢慢走来的少年。
而若水则也顺着二人的目光向二人身后望去,却猛地定在了原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