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蓓云听完,淡定地收起手机,拿起包,说:“英雄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叶夕媱趁着下课的时间立马就奔回宿舍。
十月份的天气还残留着夏日里最后一阵炎热,天色清明亮堂,就连那飘游的浮云都白如冬雪,蓝色的天幕像是一袭刚刚染就的绸缎。道路旁的花草树木还是碧绿的,全无秋日将至的一丝丝衰颓,全都热烈绽放。暖风吹起平湖里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日光倒进去,泛起炫目刺眼的金色光芒。
宿舍在六楼,叶夕媱一口气跑上后,背上已经沁出了汗。尤其是刚刚齐肩的头发在颈中蓬成一团,更觉得燥热难耐。她脱下针织外套随手扔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休息。
现在已经正式进入大一的学习阶段了。刚开始时的课程很多,而她也算老实,基本每门课都会露面。晚上还有班委组织的晚自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怀念高中,晚自习的出勤率竟然出奇的高,如此,她也只好随波逐流。
叶夕媱拉开小的可怜的衣柜,想着面试的时候应该穿什么才适合。
十一假期里她跟着卓暮飏去了香港,也屯了很多东西带回宿舍。衣服、饰品更是不可胜数。开学前一晚卓暮飏送她回学校时,还专门在学校外面刚刚建成的小区里面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将大多数东西都放在那里了。可即便是这样,这个衣柜里仍旧是塞得满满的,想要找一件衣服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下午是满课,叶夕媱没时间再去翻寻,只好随便拿了一条项链就此作罢。
叶夕媱走到厕所里准备洗头。大学里有三件事最让她避之不及又不得不做。洗澡、洗头、洗衣服。
只怪流年不利,这一年毕业的大四学生所空出来的宿舍是最早建成的,学校美其名曰最富有历史气息,可说白了就是最旧的。叶夕媱住的这一个园区的宿舍连独立卫浴也没有,每一栋楼的所有学生还必须得在固定的时间里去挤公共浴室。所以在某一个时间里,总可以看见一群穿着睡衣头发湿淋淋的浴后美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卓暮飏的关系,叶夕媱最怕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也不习惯别人在她面前坦胸露乳。所以大多数情况她都是打水回宿舍解决,或者时间允许,她也会步行个半小时去她所谓私人的小公寓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她的这个怪癖注定无法同时解决洗澡和洗头的问题。为了图方便,她也懒得下去再打水,趁着天气还没有转凉,就直接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洗头。
其实想起来也真是奇怪,她高三的时候体质很弱,身体经常发寒,夏天里出汗也不多,尤其是到了冬天,简直要把自己绑得像个粽子才敢出门,大病小病也没少招惹过。可是自从上了大学,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变好了。想当初她为了躲避军训,绞尽脑汁想要自己生病,冷水洗澡洗头都是家常便饭了,她还经常一天里什么也不吃,可那身体就像是铁打的。
了结了这一切后叶夕媱做了一会儿微积分,等头发干得差不多时才回床上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她洗了个脸就朝着教室走去了。
走到教室,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语文课是两个班的人一起上,所以教室比较小。而现在,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不到,除了最前面两排,其他位置上都坐满了人。
这大概就是语文老师催眠功夫的威力吧。
可就算是语文老师身材瘦削,看起来颇具有文人温文尔雅的气质,她也不敢坐在最前面两排当着他的面睡觉啊!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坐在教室后面的同班的一个男同学喊了她一声,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空着的位置。叶夕媱如蒙大赦,立马就走了过去。
九十分钟的语文课,叶夕媱听着老师从庄子的避患之术讲到老庄哲学讲到柏拉图讲到苏格拉底,不禁想到高中时候物理老师能从磁场的变向讲到变态,化学老师能从原子能讲到太阳能热水器。不得不感叹老师的发散力非常人能够媲美。
就在她听得意兴阑珊的时候,手机突然不安分地震荡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显示,顿时觉得头脑发麻。
不久以前,刚开始军训的时候她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有一次就没接到他的电话。结果当天晚上她就被阿力带到了他在市区的一套别墅里。他说得好听:“你不接我(电话),我就来接你。”
叶夕媱弯下身子,按了接听键,捂住自己的嘴巴,极其小声地说:“我在上课,待会儿打给你。”
“不用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马上登机,去拉斯维加斯。可能要下一个月才回来。”
叶夕媱偷瞄了瞄讲台上的老师,见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几眼,表情有些严肃,她心里害怕,又不敢挂电话,只说:“知道了。”
卓暮飏听出她声音里的着急,他嘴唇微微抿紧,也不再多说,直接就挂了电话。
他心里不知怎么就一阵烦闷,眼前的咖啡释放出浓浓的醇香,深棕的色彩使得那一杯液体显得格外沉重,像是已经凝固了。就像是他这一刻的心情,似乎绞在了一起,沉重,抑郁,难以自拔。
叶夕媱听着手机里发出的盲音,愣了一会儿。不禁想小说里深情的男主总是叫女主先挂电话的,然后女主推脱,男主再推脱,在这个过程中作者再码个数百字,才算是结束了这一章。可若是碰到卓暮飏这样的人……
几乎是一瞬间就回过神,深情?深情个毛啊!
旁边的男同学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地提醒:“快把电话收起来吧。老师在看你呢。”
叶夕媱立马就收好了自己因为困倦而不受控制的注意力,深吸一口气,再笑意盈盈地朝老师看去。
*********************晚上分团委面试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龙。走过去的女生显然都精心装扮过,高跟鞋什么的都是浮云,有人甚至还穿山了黑色套装,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俨然是办公室女郎的风格。
邢茜一看外联部那儿已是水泄不通,就幸灾乐祸地朝着叶夕媱道:“你又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啦!”
叶夕媱无奈地站到长龙后面,说:“我们山里的孩子,也只有搭着外联部的车子才能去外面逛一逛啊。我管他是千军万马还是铜墙铁壁,我一定要挤进去。”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前面,又说:“不就是忽悠嘛,我高中时候堂堂一个语文课代表,还怕词穷啊!”
邢茜坏笑着说:“外联部的部长可是公认的校草啊!你要是挤进去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定要想着我们宿舍有一群嗷嗷待哺的恶狼啊!”
傅哲帆的大名在学校里可是如雷贯耳。其实也不奇怪,在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与世隔绝的大学里,一个眉清目秀、品学兼优的帅哥就是无可争议的稀世珍宝。
这位傅同学成为外联部的部长是众望所归。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再加上文雅的举止和伶俐的口齿,外联费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叶夕媱从七点一直排到八点半,眼看着许许多多的部门都已经收工了,而她所等候的外联部门外依旧人潮如海。
晚风吹起,从过道中瑟瑟吹过来,像是下起了急雨一样带着一股股清寒侵袭过来。月光渺远,银白色的光辉更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好像是凌晨乍起的寒霜,只待骄阳升起才能退去。
排队等候的女生有不少都穿着短裙,一阵寒风吹过便可听到一阵抽气的声音。叶夕媱也缩了缩身子,不过她的长牛仔裤和针织外套比短裙短袖要好得多。
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她了,叶夕媱走进教室后关上了门。就见教室中央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这便是外联部的三位部长了,清一色全是帅哥美女。坐在中间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傅哲帆,两位女部长一位清秀婉约,另一位丰盈艳丽,颇有些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味道。但傅哲帆一定不是贾宝玉,他样子更为英气,一点也没有时下备受争议的伪娘风格。
叶夕媱将自己的申请表递给一位女社长,她接过随意看了看,就问:“你觉得你身上具备什么样适合我们外联部的能力呢?或者说你有哪些经验与我们息息相关呢?”
叶夕媱几乎就要偷笑了,这便是她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瞎掰时刻!她清了清嗓子,笑意盈盈地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跟我父母一起参加各种饭局,尤其喜欢和饭局上的各类人士聊天。因为我年龄小,大家也当我是小孩子跟我说笑。一直到现在我也喜欢去蹭饭,所以我见惯了一个工作人员说服一个经理或是总裁投资的场面,在此之间我积累了不少经验,因此希望学以致用。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我一直在宾馆里做礼仪,因为这个岗位接触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客人喝醉酒以后怎么办,客人不满意怎么办,客人无理取闹怎么办,这些我都有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