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蹄,风速而过的风景,凤羽从未如现在这一刻这般愤怒过,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的守候着这份感情,她知道在所有人看来,自己为之可以付出的一切不过是场荒唐的笑话,可是她不在乎,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纵然自己可以不在乎这天下的人,却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伤害他,所以她愿意等,她要的也不过只是可以陪伴在他身边而已,难道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她都错了吗?
司寇逸,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不相信。
“驾……”凤羽抽打着身下的马儿,握着缰绳的手紧的仿似要勒出鲜血一般,却依然不及她心底疼痛的万分之一。
而此时的围场内,北堂烽听完司寇逸的话,终于失去了嘴角惯常的笑意,他眉头微锁,沉默不语。
司寇逸调转马头道:“本王给殿下几日的思考时间,不过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本王想,大皇子或许很想跟本王合作。”
北堂烽抬头看着他,眼底因为他明显的威胁之意闪过一丝冰寒,司寇逸却是巍然不动,北堂烽的大哥北堂炙,亦是凉国储君的热门人选,北堂烽很清楚,若是北堂炙,恐怕绝不会错过这次的机会,可是……
“王爷容我想两日,两日后给王爷答复。”北堂烽道,这件事情,你还真的需要好好的想想。
司寇逸点点头一夹马腹,缓步朝来时的路而去,北堂烽亦是调转马头跟了上去,两人方才没有走多远,就见慕容雨泽骑马匆匆而来。
到了两人身边翻身下马抱拳道:“王爷,公主来了,正在主账内。”他很想补充一句而且面色很是不好,看看旁边的北堂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公主找王爷有事,王爷便去好了。”北堂烽笑着道,司寇逸纵然心底做好了准备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她。
他点点头对着慕容雨泽道:“你陪着三皇子。”慕容雨泽道是,便见他骑着马朝着远处而去。
北堂烽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惯常的噙着几分笑意。
大帐内,司寇逸缓步而入,侍卫都被屏退在了大门外,凤羽拂袖而立面对着她,发丝为乱却多了几分妖媚之色,唯有那从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满是质问和难过。
凤羽缓步走到他身边,微微抬起头,将手中的匕首伸到他面前道:“什么意思?”
“该终止你一切荒唐的行为了。”司寇逸冷声道,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径自往前走了两步,错开了彼此的位置接着道:“若你不喜欢北堂烽,不想要离开墨国,你可以在墨城内自己找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缔结良缘。”他背对着她道。
“这是你的意思?”凤羽突然想笑,眼底却开始模糊。
“皇兄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是问,这是你的意思?”凤羽接着问。
司寇逸沉默片刻,转身看着她道:“作为你的皇叔,本王认为你却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梁洛书……”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却已经呆滞在了当场,他只看见疾步靠拢的身影,只看到她踮起脚尖拉下了自己的脖颈,只能感受到那压在自己双唇上的柔软还有眼前放大的美丽容颜。
他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她只觉得那探入口腔内柔软的触碰如蜜酒一般的甘甜,那一刹那,他甚至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短暂的拥住了面前的女子。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清醒过来,她正在吻他,而他,居然控制不住的不想拒绝。
巨大的恐慌侵袭了他冰冷的内心,意识到她正在做什么的人猛然推开了他,不假思索的扬手一掌,啪的一声,打断了一切的美好。
白皙的容颜上清晰可见的指印异常突兀,司寇逸惊诧的看着她,不相信自己居然打了她,这个自己从来都舍不得伤她分毫的人,自己居然打了他。
他无措了,慌张了,迷茫了,却只能冷下声喝斥道:“放肆。”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凤羽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愤怒的人,微微一笑道:“逸,你真的不爱我吗?”
若是不爱,自己方才吻他的时候,他为何会轻易的接受呢,至少在那一刹那,他没有拒绝自己,就说明,他其实是爱自己的。
“我不爱你,司寇凤羽,本王告诉你,从始至终,本王都当你是本王的女儿,停止你的胡言乱语,否则,便是你,本王也绝不放过。”除了用冰冷来掩饰他的慌张和心痛外,他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她。
此刻他心底好乱,从未如此乱过,那是他的侄女,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儿,自己居然……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也更害怕听见她那些义无反顾一般的话,司寇逸不再理会他径自的朝着帐外走去。
“逸……”凤羽大声喊了一声,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梁洛书喜欢你,我相信他会对你很好,若是你不喜欢他,可以重新选一个,但是之前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否则我将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司寇逸冷声说道,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哭泣的女子。
司寇逸站在帐外,听着里面隐隐的抽泣声,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握住,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狠下心的迈开了脚下的步伐,强迫自己不再去听那微不可闻的哭泣声,明明哭的那般小声,他却听的无比的清晰,明明最不想她受伤的人就是自己,可是却是自己伤她最深。
即使这样,他也不能心软,他必须得这样做,那是他的侄女,乱伦的字眼,永远不能和那高贵的凤凰联系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公主府内,一直侯着的蓝月和子悠看着终于回来的人,却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白皙的肌肤上明显的指痕,而凤羽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一如往昔的平静。
“公主……”半晌蓝月才回神开口道。
“我去找大夫。”子悠说着就要出门。
“不用了,谁都不要吵我,我累了,想自己静一静。”凤羽说完,自顾的转身朝着园子里走去,两人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跟上去,府内的所有下人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吓的低下了头。
她一如往昔的高贵从容,然而那样的身影,看上去却异常的落寞和孤寂,子悠突然觉得,高处不胜寒,是不是也就是这个道理。
“蓝月姐,这……”子悠只能转头看着一旁的蓝月。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顺着她的意思就好,子悠,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伺候她。”蓝月道,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她的无奈,她的痛,她的孤单,除了那个人,谁都没有办法为她分担。
空荡的房间里,凤羽躺在柔软的雕花木床上,眼神木讷的看着床顶上金线绣成的凤凰,世人都说她是尊贵的凤凰,可谁又知道,她从来希冀的,不是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可以,她真的好想好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青丝朴散开来,纠缠着身下精致的萝被,明明阳光灿烂,她却觉得异常冰寒,凤羽侧卧着,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却只能清晰的感觉到心底深刻无比的疼痛。
我不爱你,司寇凤羽,本王告诉你,从始至终,本王都当你是本王的女儿,停止你的胡言乱语,否则,便是你,本王也绝不放过。
脑海中回转的,都是他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言,不爱吗?真的不爱吗?可是,逸,我爱你啊,好爱好爱……
泪止不住的滑落,沾湿了枕头,孤寂了时光。
而此时驿馆内,东方止听北堂烽将今日的事说完,眼神中满是喜色,一收折扇道:“好啊,殿下,这恐怕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先生真觉得这个交易可行?”北堂烽问。
“殿下,司寇逸既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相当于自动的成为了殿下扫除阻力的棋子,这枚棋子若是用的好,可是殿下夺得储君最有力的武器。”东方止道,他可没想过这司寇逸居然会主动找上北堂烽。
然而北堂烽却是沉默了,若是之前,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可是他的要求之一,便是不得在提及迎娶安阳公主一事,想着那个女人,北堂烽居然第一次有了一种遗憾和不舍。
东方止从他的犹豫中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狡黠一笑道:“殿下,这个时候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呵呵,先生多想了,只是这司寇逸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北堂烽笑道。
“殿下这就多虑了,正所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此时的盟友又怎知不是他日的敌人呢,相反的,若是可以对自己有用,短暂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不过区区三座城池,他日若殿下登上大宝,何愁这三座城池不会完璧归赵呢。”东方止道。
北堂烽见他如此说,微微一笑,道:“既然先生都如此断言,我又岂有违背之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