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风华绝代

纵然时光潋滟，晴日正好，然而那零落的琴音里，自然流露出的悲伤情绪亦如她的主人一样，仿似阴云遮蔽的阴天。
离幽实在是不能容忍她把琴弹成这个样子，径自站起身来，走到亭内将凤羽手下的古琴拿开，让一旁的蓝月拿着道：“好好的琴也被你糟蹋了。”
凤羽不置可否的笑笑，也没有阻止他，只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百里香的味道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你难道不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吗？”离幽道。
“我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喝酒是为了醉，而我饮酒，只是为了更清醒而已。”凤羽道。
“或许你就是太过清醒了，才会让自己活的这么累。”
“是吗？”凤羽眉眼微抬，笑着道，青丝眉黛，桃花映面，今日的妆容特别艳丽，让她看上去更加的风华绝代，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她的妆，只为了掩藏脸颊上明显的痕迹而已。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那种仿似看破世事般的冷静自若，根本不像是一个尚未嫉妒的女子，纵然后来知道了你是安阳公主，却还是觉得很不解。”离幽道。
“呵呵，若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你信吗？”凤羽调笑着道。
“天下何其之大，你我不曾耳闻之事多不胜数，你既如此说了，我又有何不信呢。”离幽不甚在意的说道。
凤羽微愣，随即笑了，恐怕也只有离幽这般不拘世俗，纵情山水的人才会对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不是可否吧，这份潇洒不羁自己何时才能拥有呢。
“离幽，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累，很傻，可是人会累至少代表你还活着不是吗，你会为了一个人心疼，为一个人流泪，至少代表你还活着，你也许不曾体会过那种每天看着太阳升起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力迷茫，似乎你死了和你活着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影响，你只是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记忆，那样的生活，才是最可怕的。”
凤羽轻声道，自己的前世，那个叫做谭素的女人便是这般活着的，而现在，及时皇宫里每一日都举步维艰，小心谨慎，为了启儿她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在他还未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保护他，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而司寇逸，究其一生，或许她也无法得到他的爱，可是至少她知道自己的感情，那种炽热的仿佛要将自己燃烧的爱，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血液里，这是她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即使弄的自己遍体鳞伤她也不在乎，至少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以前，她可以欣慰着闭上眼睛，带着这份爱沉沉的睡下去，这已经够了。
哪怕为了这个结果，她或许要面对比自己想象还要痛苦百万倍的折磨，她也认了。
“你可有想过，能记得你的，能保护你的，或许也不仅仅这有那一个人而已，人生短短数载，你真的愿意让自己一直这般痛苦着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活的快乐一点呢。”离幽道。
凤羽知道他指的是粱洛书，毕竟梁洛书从未隐藏过对她的感情，那样像太阳一般的男子，的确是会带给人快乐的，可是……
“离幽，若蝴蝶有选择，你觉得她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喜欢你吗？”凤羽问道。
离幽沉默了，蝴蝶吗？若是会的话，那么她又怎会宁可和自己的师傅断绝关系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呢，想到那个傻丫头，离幽笑了。
“呵呵，是啊，或许很多事情，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选择了。”离幽释然的笑着道。
凤羽亦是微微一笑，替他斟满了一杯，两人举起杯子，同饮了一杯。
“看来我是无法劝你了，既是如此，那你便随心所欲的做好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叫人来找我。”
“要走了吗？”凤羽道。
“是啊，果然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太过名利的地方，你如今荒淫的名声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你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凤羽，我还是要提醒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你的坏名声而打消取你的念头，很多时候，婚姻不过是个政治的桥梁而已，我想这点你比我清楚，如今皇上宠爱你，可以容忍你任意妄为，但你又怎能肯定你能一直这般为所欲为呢，你的身份，你身后庞大的关系网和利益，终有一天，会把你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离幽道。
凤羽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她还尚未有精力去解决这些事情。
“我知道的，若是退无可退，那便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了。”凤羽道。
离幽见她似是已经有了准备，宽慰一笑。
次日，离幽离开公主府，而凤羽亲自送他到城门口方才离开，一时间安阳公主迷恋第一琴师公子离的传言又一次不禁而走。
五日后，凉国皇子北堂烽递呈墨皇，于次日回国，皇帝下旨在宫内设宴，为其践行。
公主府内，蓝月看着坐在桌前看着手中匕首的女子道：“公主，皇上命人来问，今日的晚宴，公主可要参加？”
凤羽摸着手中的匕首，凹凸的表面缀满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刀身上传来的微凉的感觉仿似沁在了心底一班，她微微一笑道：“去，为何不去呢，然人去回禀父皇，说我一定准时参加。”
“是。”蓝月道。
“对了，蓝月去把那一次姑姑送给我的七彩琉璃裙拿出来。”凤羽道。
蓝月微愣，公主不是一直嫌那衣服太过复杂和绚丽了，不愿意穿吗？这是要……然而她虽然心底疑惑，却也只是俯身道是，下去准备了。
而此时，皇后殿内，公孙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娘亲，眉头微皱着。
皇后之母已然年过五十，却不难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姿，一双儿女也是极为争气，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当朝尚书，她的低位，自然而知。
“娘，这事儿你恐怕找错人了，这么些年想嫁给永安王爷的人难道还少吗？你又看哪个是得偿所愿的，弄的不好得罪了他，这后果恐怕得不偿失了。”公孙妍道。
“娘自然知道那冷面王爷的脾气，可是妍儿啊，如今你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你父亲早逝，你哥哥虽然贵为尚书却终究是个文官，若你能将你的表妹嫁给他，这可就与永安王搭上关系了，以后我们一族的人，自然的就再无人敢欺，你在宫里的日子，不也就好过了吗？”林夫人劝慰道。
公孙妍犹豫了，这她自然知道，若是能和司寇逸攀上关系，凭借他在朝廷中的地位，自己自然就找到靠山了，可是，这媒还真是不好做。
“你放心，你那表妹我见过的，那可是万里挑一的人选啊，长的闭月羞花之貌，而且学识谈吐，绝非一般人可比，自打她成年之后，上门提亲的人那可是络绎不绝，不过她也是个心气儿高的，根本瞧不上，这次一听说是永安王，居然同意了，你放心，那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的。”
“纵然那人再是优秀，也得要入得了他的眼才行啊，皇上也为他的婚事操过不少心，什么样的美人没送过，便是那番邦的美人，他也给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若不是他还有个侍妾，我都要以为他不喜欢女人了。”公孙妍道。
“事在人为嘛，你不试试又怎知道不行呢，今日晚宴你刚好可以私下里提提，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林夫人怂恿道。
公孙妍极为勉强的沉思了片刻道：“好吧，我试试。”
林夫人眉开眼笑，两人便又说起了她临盆的事情。
是夜，皇宫内又是一片欢腾景象，管弦之音不绝于耳，觥筹之声此起彼伏，文武百官依次落座，上首的皇帝一脸笑意，众人小声的交谈着，欣赏着台上的歌舞。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高声道：“安阳公主驾到。”
寻声而望，看着那施施然缓步而来的身影，众人皆是一脸的惊诧之色，一刹那，满园琉璃璀璨仿佛都已经失去了颜色。
凤羽缓步而来，七彩琉璃裙暗光铺散，逶迤裙摆之上，缀满星星点点银色宝石，裙摆层叠，雍容华贵，只那一袭华美裙裳就让人移不开眼。
而她，风髻雾鬓，步摇轻颤，肌若凝脂，颜若皎月，额间花钿，更添几分妖娆之色。莲步轻移，清眸流盼，她是在笑，然那般清冷如月华的笑容，又似隔人于千里之外。
安阳公主素以美丽著称，却不知盛装之下的她，会如此的风华绝代，慑人心神，原本就高贵雍容的气质，此刻看上去，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
这样的女子，仿似月中仙子遗落人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凤羽缓步走于堂前，俯身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