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街道上马蹄奔跑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正准备上马返回皇宫的皇帝眼见此,眉头微皱停下了上马的动作。
马上的侍卫行于皇帝三米之外翻身下马,疾步跑至皇帝身前跪地道:“回禀皇上,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手持皇上令牌出了皇宫。”
“什么?”皇帝一愣,出宫令牌他并没有给过尺素。
一旁的裴卿之一听,亦是面色一暗,心道不好,皇帝尚未开口便听他道:“即刻去往城郊别苑探明长公主是否在内。”
皇帝一听,亦是心底一慌道:“按太傅说的去做。”皇帝此时才恍然大悟,出宫令牌,只有阿姐有,如果说她此刻真在被囚禁于别苑内,尺素又怎么会有令牌,难道是尺素背叛了自己?亦或是,那回了宫的人,不是尺素。
侍卫连忙道是,疾步朝着城外而去,然而他前脚刚走,便见城外一匹马儿疾驰而来,马上侍卫踉跄下马。皇帝见此,心底一凉,果然听到那侍卫道:“皇上,公主身边的影士强行攻出别苑,铁甲侍卫无法抵抗,苑中所囚并非……并非长公主……而是皇后……皇后被那批影士所擒,如今……不知所踪……”
“一群废物,立刻派两千禁军去追,一定要将皇后找到,封锁京城各处大门,不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侍卫领命疾步退下,皇帝方才转身看着裴卿之道:“怎么办?”
裴卿之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道:“公主定然是去找梁将军了。”
司寇启一愣,急忙派人沿大军去的路追去,然当皇帝的禁卫军追上大军时,却终究与皇帝要寻的人擦肩而过,大军内皇帝的探子道,半个时辰前大军却因一人耽误了片刻时辰,那人裹着披风看不清面容,而他与梁将军说了什么却无人可知,只知两人交谈了几句之后,那人便跟着随行的两名随从朝着西方而去。
而当消息传到裴卿之耳中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即刻带着人马朝着夕楼赶去。
黎明的曙光划破暗夜的沉静,夕楼之外的湖泊之上,粼粼湖水泛着日出金色的光芒,日已出,月未沉,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打乱了宁静的破晓,裴卿之立于马上,身后几千侍卫立在身后,看着面前诡异而残忍的画面。
曾经闻名三国的夕楼已然残破不堪,而门口处,堆积如山的尸体整齐的堵在门口,而这些尸体,无意例外的全都没有头颅。
清冽的湖水早已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只是因着日出的光芒被掩埋了下去,而湖岸边,夕楼前,拂袖而立的女子一如往常的淡漠傲然,她的身旁,只有青岚雪岚二人,四周再没有影士的身影,而她之前,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排排的头颅,鲜血污浊的面容,永远不会睁开的双眼,最前方的那颗,精致的妆容清晰可见,脸上的面具消失无踪,熟悉的面容却没有了往常的温雅。
赵琳,先皇赐给凤羽的御医,温婉如水,任谁也无法把她与那妖媚诡异的残阳联系在一起,而如今,她的身体依然不知被堆放在了那里,唯有这骇人的头颅,平静的安放在地上。
一众人马看着那立于一片诡异中的女子,却无一人敢上去一二,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此时看上去,更像是地狱中索命的修罗,一夜之间,夕楼内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裴卿之冷静的看着她,而她亦是直视着他的目光,无喜无悲,冰冷如霜,寒烈似雪。
“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半晌裴卿之开口道。
“是我终究,看重了你。”凤羽回道,如今她已然不想去寻找他这般做的原因,她如今什么都不在乎,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司寇逸的平安。
“你身边的二十四影士只剩这两人了吗?”裴卿之虽是问话,心下却已经肯定,她的周围那隐隐的压迫感已然不在,除了跟在身边的那两人外,其余的二十二人应该已经去接应司寇逸去了。
“便是只剩下我一人,又如何呢?裴卿之,你筹划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我已不愿去探知,但你需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代价,有时候,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你不懂我吗?若我害怕代价,便一步也不会去做,你相信吗?就算梁洛书违背了皇帝的命令,就算你的人赶上了司寇逸,他也终究会是……死路一条。”
“他生,或死,于我而言其实没有差别,他生,我便陪着他,他死,我便随着他,更妄论,我信他,信他定然可以回到我身边。”
“那我就等着,看着你所谓你信仰是如何一步步破灭的。”裴卿之冷声道,心底莫名的情绪,让他无从探知,酸楚,心疼,不甘,愤怒千万种纠缠的感情,勒得他无法喘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他分毫。
“来人,请公主回府。”裴卿之道,凤羽嘴角一笑,满是讽刺。
青岚雪岚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担忧,公主把影士全部给了梁洛书去接应主子,而如今凤羽身边便只剩下她们二人,便是知道凤羽的能力,她们又岂能不担心。
只是看了看气定神闲的上了马车的女子,在看看那染血的湖泊,两人亦是只能沉默的跟了上去,如今,她们也唯有相信她,相信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