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把郭府的事情简单安排好之后,绕回了住了时间不算短的小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场景,依旧是很多的花草,绿色满目,那么的清爽,好像那两个女子还是有时回来浇浇花草,想着就有点无奈又有些怀念。那清秀的女子,那妖艳的女人那么的闯入了自己的世界,或者说是自己强行的闯入了她们的世界中。
“不舍的么?”从他惯常坐的地方传来轻问声。
“沈括他们回去了,你不去么。”郭汜看着安坐在椅子上的卢县官。卢县官摆摆手,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气,嘿嘿的笑着说:“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回去,再说从这里走密道的话回去也会比他们快很多。”
郭汜也不再反驳,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从现在就算是开始了?”说着他又看着卢县官低沉的说着,局促不安。
卢县官伸出手摸过虚无缥缈的空气,站起身来,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移动乱颤:“郭汜,记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无关于任何人。”
郭汜苦笑着,又沉吟了一下,歉意的看着他说:“老狐狸,本来你不用这样奔波的。”
卢县官耸耸肩,毫不在意的看着郭汜,轻松的说:“这是我的选择,无关于任何人。”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我先回去了,等你把这里的事情弄完记得回来找我。”说着就一步全身肉一颤的走下楼梯去了。但是郭汜不知道背对他的卢县官却带着一种了然又怅然的表情。
***
天朗气清,终于是一个敞亮的天气了。
古宅外一阵的喧闹惊起了宅子内的飞鸟。外面传来两个人轻快的对话,听语调两个人心情还算轻快,一人说话清冷低声,一人说话低沉温柔。
“字一以后有什么打算。”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很清晰,想必是离古宅很近了。
“当然是回京城了。”那清冷低声也响过,不过是渐渐远去,可能是路过根本没有打算停顿下来等另一个人吧。
“不打算多住一段日子么?”
“云姐让我顺道去江宁买些东西,顺便我也去见见朋友。”
“那我可以一起去么?”
“你难道不需要在县衙么?”
稍快的脚步声,应是后面的男子追了过去,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远去了。
“呐,他们过去了呢?”屋内照样是暖暖的让人舒适的想要睡去,那个一直出现在宫主身边的女子笑着对身后软榻上靠着的宫主说道,女子说话甜甜的暖暖的,手中握着水壶,替屋内的花草浇着水。
“我听到了,你呢?”宫主眯了一下眼睛笑着问,那眼睛很亮。
“我?”女子放下浇花的工具,凑了过去,甜甜的笑着,环住了宫主的胳膊:“宫主咱们是不是要去江宁呢?”
宫主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手指勾过她的脸庞,温柔的说了:“我还是先回去一趟。”
女子嘟了嘟嘴,有些不愿意的降了一调:“好吧,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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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安眠,日子慢慢的过去,或者说走的很快,一步不停的流逝。郭府的事情慢慢的在思远县变成了一个传言,一个好像没发生过的传说故事一般被流传,人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忘记着痛苦的过去。思远县到底是是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依旧是有时会出现的谁偷了谁家几头蒜谁打了谁家的狗这样的小事,总之一片安宁。
五月初七。
县衙后面山上的桃花已经谢了,但是山上的景色依旧很美,清晨缭绕着雾气,如同仙山一般,山上的那亭子中却已经有人安坐。若是以前那人应该喝着茶看着风华,只是今天这人却好像转了性一样拎着一坛酒猛喝。终是微醺。
“字一,你果真在这里。”不一会又有一个人窜入了亭子,打破了这安静的早晨,惊起了不少鸟雀。
太阳慢慢地升起了,山内的雾气慢慢的散却,李字一安静的坐在亭内。一身墨绿色的长袍衬李字一很俊朗,一头比女子还要柔顺的长发被简单的系起,微醉的他笑着看着刚刚过来的沈括,故意无奈的问他:“怎么我到哪你都能跟来?”
沈括轻咳了一声,小声的说:“没有啊,只不过是你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罢了。”
李字一轻哼一声,懒得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把酒坛重重一放,卸力有些懒散的问:“那么,沈捕头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沈括也恢复了常态,笑着走到他身旁,坐在旁边问:“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李字一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怎么敢呢,你是谁啊,我怎么敢呢。”
沈括看着他略带火气的眼睛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没事捉弄我有趣不成?”李字一就像被拨了爪子的猫一样,当初就不应该听卢县官和沈括的再三挽留就留下来,不然不会造成这个隔几天就会出现的被调侃的局面。
唔,其实捉弄他并不有趣,有趣的是当他略微发怒时那如同辰星般的眸子如同被水润过的墨玉一般,温润的让人心里溢出一种温柔。当然这可不能和他说了。
李字一看到沈括茫然的目光终于叹息了一声,就知道他思绪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末了轻声的说了:“沈括,我真的该走了。”
沈括听到李字一的话回过神来,点点头,他知道他不可能把李字一留在这里一辈子,但是……他强迫自己挑起了一个微笑:“好,什么时候走。”
李字一淡淡的看着他回答:“今天和卢县官辞过行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不知为何,沈括有些逃跑似的离开了亭子,独留李字一一个人在亭中带着不同寻常的表情。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的撒在路上,那条鲜有人来往的官道,也是李字一来时的路。
紫衣牵着马静静的看着还站在路边的李字一,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甜甜的叫了一声:“字一少爷,咱们等了几个时辰了,沈捕头不会来了吧。”
李字一回过头来,那模样像是被点破心思般的尴尬:“谁……谁等他了。”
紫衣嗤嗤的笑着,不想戳破他的小心思,不无感慨的说着:“是是是,字一少爷怎么可能去等沈捕头呢,那咱们可以走了么。”
李字一撇了撇嘴,起身上马,他最后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低声叹息了一声,策马就要扬鞭,这时后面就一骑飞尘,马蹄声扬,李字一回首一看一身白衣纤染无尘的人飞驰而来,到了跟前盈盈的笑着看李字一。
紫衣从马上戳了戳李字一,小声的说着:“呐,字一少爷现在可以走了吧。”说着不自觉的带上了调侃的意味。
李字一听到紫衣的话却狠狠的瞪了沈括一眼,厉声问:“你跟来做什么。”
沈括耳力过人,自然听到了紫衣的话,忍着笑,大义凛然的说:“卢县官让我保护你们,怕你们出事。”
“那就走吧。”李字一说罢,连脸都没让沈括看到就策马扬鞭去了,留下紫衣和沈括两个人笑的如同吃到鸡的黄鼠狼一样。
“沈捕头,现在你如愿了吧。”紫衣甜甜的问。
沈括耸了耸肩,策马跟上了。
***
天气不错,艳阳高照,衙门的后山上的亭子中传来水声,无论外面如此改变,这里依旧安宁平静。
“你让沈括跟着他们走了?”郭汜衣袂飘逸走了进来,略微有些疲倦的面容依旧优雅的姿态,他轻声的问卢县官。
正巧茶水落在杯中,一杯满了。卢县官看了一眼郭汜,把刚刚倒好的茶递了过去:“刚好的茶。”
郭汜也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坐在了旁边,喝了一口,也没有继续问什么。
山上的桃花谢了绯红,随着绕山而走的小溪趟过了,山中的空气很清晰,让人把所有的不快都忘却了,重担也好压抑也罢,随他去吧。
“以前都是沈括陪着我一起看夕阳的。”卢县官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平和的郭汜。
郭汜歪过头来笑出声来:“说的很像温馨的小夫妻啊。”
卢县官也嘿嘿的笑了,脸上的横肉连同身上的肉都颤动起来了:“还记得沈括不大的时候总是跑到山上让咱们好找。”
想到那纯真年代卢县官的眼神放的轻柔,郭汜也带上了一种怀念的向往。
然后,就没有了声息。落日终于隐去了最后余晖,黑暗笼罩了整座后山,偶尔传来的蝉鸣显得空旷寂寥。
终了,是郭汜一声淡淡的叹息声,他站起身来,轻声说了:“老狐狸,我该走了。”
一晃眼,亮了。
桌上出现一盏灯笼,微弱的光芒只能照到周围几步的距离,但是足够暖了,卢县官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郭汜,低沉的声调:“再陪我走这么一程。”听不出卢县官是什么感情。
郭汜深深地看了卢县官一眼,提过了灯笼,默默的和他一起走了。
好,再走这么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