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知算不算配合，一阵疾风吹了过来，那几张残存的纸条被吹了起来转了一个弯无力的如同轻羽般的落到了地上，只留下苏静的名字依旧停留在上好的红木桌案上。
李字一看着脚下的纷纷白纸，沉默了下去，又低着头半晌，接过早已经停顿很久的沈括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或者是苏静。”
郑辰嗯了一声，听到李字一亲口说了出来松了口气，虽然他从来不知道苏静与李字一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也有他的直觉。郑辰点点头说：“但是如果说更有可能的话。”
“苏静。”沈括慢慢的说道，虽然看似很随意的判断却经过了沈括的一番思索。柳绯所拿来的东西自己也都吃过了不应该有问题，并且她睡得也是最早的，而且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谋害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呢？反倒是苏静有一些理由，谁人都看的出苏静和易南北之间若即若离的情愫，只不过最终易南北娶了她的死对头柳绯，女人有时候报复起来是很恐怖的，不过这也仅仅是沈括的一个猜测罢了，而想起的缘由只是因为他想起了那个因爱生恨梅云笺，这并无法定下苏静任何的罪。
“不可能。”忽然，李字一变得激动起来，激动地让沈括和郑辰都是一惊。
“不可能什么。”沈括先镇定的下来，毕竟还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他淡淡的看着李字一轻声却坚毅的问了。
沈括冷静的问话反而挑起了李字一不知哪里出现的怒火，他眼睛瞪得很圆，说：“苏静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沈括皱了一下眉，他可以看得出李字一在生气，但是这又是在气什么沈括并不确定。
“因为我认为她不是。”李字一哼了一声说，连旁边的郑辰脸色也是一边，毫无证据的判断这不像刚才李字一的样子啊。
沈括虽然知道李字一过人的直觉，但是听到他如此的偏袒苏静声音中也不觉的带上了冷嘲热讽：“你说苏静不是凶手。如果苏静不是那个女人，你是不是就认为她是了。”郑辰不知道苏静与李字一的事情不过也听出了沈括的不满，心中便打起了鼓来，沈括与他本是故识，沈括冷静，为人谦和，极少可以在他的声音里判断出他的感情波动，如此令人明了的厌恶表达还是第一次见到。见此郑辰便知道这里一定会吵起来，他赶忙的叫着周围的捕快一道走了，省的二人吵架波及他人。
李字一狠狠的瞪着他，本以为沈括会像以前一样先软下来向他道歉，虽然很多时候两人错的相当，但是这次沈括却也不想低头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看不懂的气愤和诧然。
两人就是这么对视着谁都不先开口，风吹动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一丝烦乱掠过心中。忽然外面就是一阵的骚乱。还带着柳绯的哭喊声和郑辰的呵斥声还有那个女人——苏静的冷傲的命令声。
李字一的瞳孔一收缩，别开了头就打算出去。沈括猛然的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惊得李字一心也是一紧，他回过头来看到沈括脸的不善，李字一从内心深处感到了一阵的恐惧，他是第一次看到沈括生这么大的气，但是他倔强的性子使他不肯低头，即使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用事。
沉了一下，外面还在骚乱，沈括忽然冷冷的说了：“李字一，”这是第一次沈括完全的叫出他的名字，每每沈括叫他的时候都是一种很呢喃的声调叫着字一的，“你要知道，现在死的是易南北，你最好的兄弟，你又怎么能因为你的个人情感去武断的认定苏静不是凶手。好，即然如此，此事由我去办，不用你劳心。”他冷冷的笑了声，沈括与易南北虽然并不熟识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在里面，他怒李字一并不仅仅在于他的武断更是对兄弟的情谊的淡漠。沈括就这么走了出去。
李字一微微的咬着唇看着沈括与他擦身而过，去了前院。
天空一个闷雷响起虽然看天气不可能下雨了，但是却让人心底闷闷的一种痛楚无处发泄。
***
苏静带着人来到了柳绯的小院。并非气势汹汹带着却不是一般的理直气壮。怀有身孕的柳绯本来已经被紫衣安慰的平静下来，喝了思思端来的安神茶放松了许多，却在看到苏静的时候再次爆发了，哭喊着苏静是凶手，让郑辰快派人抓她，当然郑辰虽然怀疑苏静却不可能只是因为柳绯的这几句话就去捉了她。若不是思思和紫衣拉住，想必柳绯都要扑上去了。
相较于柳绯的激动苏静显得冷静或者都可以说成是冷淡很多。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柳绯的取闹，一言不发，但是略微发红的眼圈也可以看出苏静为易南北哭过了，原本经常着艳色的苏静今日却只是一身白色的衣裙，上面绣着一簇簇兰花，郑辰是有印象的，和易南北笔洗上的那簇几乎一致，难道易南北真的是为了提示凶手是苏静么？郑辰走了上去，轻声的说：“苏姑娘，你怎么会来这。”
苏静沉了一下，淡淡的开口：“今日我听说南北去世的消息……”
“根本就是你做的。”柳绯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哭一边说着。苏静也没有制止她的哭骂，只是静静的听着，最后说：“嫂子。我这么尊称你一句，易南北这些年来如同哥哥一样照顾我，我不想在他死后再与你有什么争执。”说罢她不再看向柳绯，而后转向了郑辰，继续解释道，“我是来要回自己的院子的。”
“哦？”还不等郑辰质疑什么刚刚到的沈括在他身后出了声，“苏姑娘又是怎么知道易南北留下了什么话，那遗言可是除了这里的人没有人知道的。”声音中之质疑声在场人都听了个真切。
苏静听到沈括这么问，不怒反笑，红艳的唇瓣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她看了看跟在沈括后面的李字一，莲步轻移到了李字一的面前，苏静没有回答沈括的问题只是轻声的问李字一：“你还记得我么？”
李字一深深的看着她，除了变得高挑清瘦了外，苏静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点了点头说，也微微的笑了，那如同辰星般的眸子中带上了一丝怀念的温柔：“自然记得，你是苏静。”
苏静敛了敛鬓角细碎的头发，继续看向郑辰说：“整个江宁县的人都知道我苏静的名声就是易南北捧出来的，有些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能让你们知道，但是如果郑捕头想知道我也不妨说了。”说着又看了眼李字一征求他的同意，看到李字一点了点头她深吸了口，继续说着，“我和字一有着五年之约，今年期满，字一和南北的关系极好，自然南北捧我也是为了他，至于我如何知道南北的遗言。”这时候她有些焦虑的抿了抿唇瓣，“今年年初易南北便已经替我赎身，并且买下了船舫，但是月初南北来的时候和我说，若是他死了这院子就归我，因为它本身就属于我。”
关于这间院子是苏静生父在她小时候暗中买给苏静的消息早就在江宁不算新鲜的消息，郑辰自然也是知道，他点了点头示意苏静继续说下去。苏静缓了口气说：“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柳绯还没有嫁给南北。”不知道为什么，郑辰听苏静唤柳绯的名字的时候带着一些的恨，但是还没有细细的思量的时候苏静已经接了下去，“我也正准备搬离红船，那时思思正在我房中帮我收拾东西，想必她是听见了。”
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向了思思，那个长相平凡的姑娘一脸的惶恐的低下了头，她懂得，如果她不说明白苏静就可能被怀疑成杀害易南北的真凶，连她这么笨的人都觉得易南北不是自杀更何况是郑辰他们呢？
郑辰并没有难为思思也没有厉声的询问，他看了思思一眼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是这样么？”沈括却感觉出一种古怪，似乎一向粗犷的郑辰声音中带上了一种刻意掩盖的温柔，但是现在沈括却没有心思去思索。
思思猛然的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郑辰，咬着唇瓣有些害怕，却也点了点头：“是，姑爷确实这么说过。若是字一少爷来了，便把宅子送给静姐，无论他生死。”这句话虽然与苏静说的有些出入但是意思大概一致，从二人的脸上也无法看出什么端倪。沈括原想可以从中看出点什么，让他泄气的是什么都看不出来。柳绯怨毒的看向思思，好似责备她为什么要说出实话一般，想必秦淮河上的恩怨早已经融入了这个女人的骨子中了，思思害怕的低下了头，幸好一旁的紫衣轻轻的揉捏了下她的手表示着安慰。
苏静见没有人说话，继续看着李字一笑了。她抿了抿漂亮的唇瓣，后问到：“那么，五年到了，你还愿意带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