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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梅韵清笺 天一 2024-11-25 20:04
“没错,和你们想的差不了多少。”宫主淡淡的说了一句,继续的说了,“那个所谓我叔叔的人让人拦住了我,硬是把我母亲拉入了房中。然后,然后……”他然后了两句,终究还是无法说下去。那声音慢慢虚无的徘徊在空中久久不绝。他手中的茶杯也被握出了不大不小的裂痕,尖锐的瓷器也染上了宫主的一滴滴血色。
屋内闪动的灯光,与母亲的尖锐哭叫声,还有着那所谓的叔叔淫荡的笑声。这一场折磨终于是在那微弱了的叫声后结束了,他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哭喊的没有了力气。但是他并没有进屋,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门。
这一切对于六岁的他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的强迫他去接受。到底算不算悲惨呢,六岁的他拥有了与母亲一样的预知生死的能力。屋内的安静并不是母亲无力呼喊,而是……他根本没有勇气进去看。
逞过兽欲的叔叔从屋内走了出来,猥琐的表情看不出任意一点点的歉意,他挥了挥手对外面的男人说道:“把那贱人找个地方埋了。”
他抬起头来看看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所谓亲人,冷笑着,他看到自己母亲衣冠不整的被搬了出来,脖子上有着鲜红的手指印,无意是那个男人的。
夜色很浓,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亮光。一朵朵乌云遮盖住了这天空。
“老爷,这个小杂种怎么处理。”他听到有人毫不掩饰的问了这么一句。
那叔叔冷笑着说了句:“让他自生死灭吧。”说着似乎还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外面的宴会还没有完。”
“衣冠禽兽。”他淡淡的说道。
那个男人听到后原本已经踏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说道:“你再说一遍!”
他根本不惧怕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人重复了一遍说道:“衣冠禽兽。”那双眼睛让那个男人有些恐惧的顿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却是出离的愤怒了。那男人一手抓起了他的领子,似乎并不在意再多上一条人命。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似醉酒的青年男子路过这个原本是偏僻的小院。那人一身靛蓝色衣衫,飘逸而俊美。似乎是顾及有了来人,“叔叔”连忙放下了他,匆匆的走了。原本以为仅仅是喝醉了四处闲逛的客人——毕竟这个家族也算是名门望族——那个男人却目光清澈的走到他的身旁,微微低下了身子,那眼神是温柔而悲伤的。
“你是谁。”终于崩溃了的他再也无法用坚强与冷漠面对眼前这明显是来救了自己的人。
“我么?”那男人沉默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过他的唇瓣,他有些害怕的抖了一下,毕竟在这个大家族里什么样癖好的人他都见识过了,但是那个男人仅仅是抚摸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抱歉。”如此的走了。
那晚夜色苍凉。
不知道是出于自己到底是有族内的血统还是因为自己早早凸显出的可以预知命运的能力。他变得冷漠,但是冷漠的温柔,仿佛是带上了一张面具,六岁的他为自己打造了一张优雅、慵懒而温柔的面具。即使是对那个所谓的叔叔,自然族内的人对于自己母亲的消失闭口不提,似乎还有一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就是亲情?他叹了口气这么想,而此刻他坐在那熟悉的房檐下,安静的看着一片晴朗天空,手中的棋子静静的落下。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喧闹的叫着“不好了,四老爷落水了”的声音。那一盘棋最终落子,对面与他对弈的人全身一阵的冷气,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是么?
“少爷,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对面那个可以叫做是自己先生的人轻声的问了。
他淡淡的笑了一笑,手中的黑子在手中捏着,那表情让对面的先生从脚底升起了一种寒意,他淡淡的笑了笑,把手中的棋子扔回了盒子里,说道:“那先生请。”
依旧是温柔优雅的态度,但是这一切都让先生感觉到颤抖,就在他怔怔的站起身来他更是出了冷汗,这局棋自己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入了死局,而那黑子的排列活脱脱就是一个“死”字,他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孩子,他根本不是在下棋不是么?
两个人并不着急的出了小院,外面的仆人已经乱成了一片,自己的叔叔因为酒醉坠入了一个湖中,而身上穿着的衣服更是破烂难堪。
他听到围过来的亲戚窃窃私语的谩骂与讽刺自己这个当年有着手段的叔叔,叹了一口气,果然这就是亲情。
“怎么样。”老太爷是一个六十多岁依旧硬朗的老爷子,自己当初可以得以留下就是这老太爷的命令。他并不怎么讨厌这个老男人,但是也谈不上有多少的亲近,至少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母亲都是靠他得以过活。
“已经没救了。”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周围的人虚伪的说着可惜,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硬朗的老爷子出声,缓慢却不由人反对的说了一句:“等下,你跟我来。”
他耸了耸肩,在众人猜疑中跟着眼前这个男人走到了屋子里。面对面的对峙比他想象中的压抑的多,但是对于已经没有心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吧。他如此的想着。
屋子的一角放着一盆盆的菊花开的正盛,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屋内极度的整洁,想必经常有人收拾,呵,这又有什么可想必的,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老太爷啊。他自己这么的反驳了自己。
“做得好。”老太爷赞许的说道,他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没有回答,那老太爷继续的说道,“先收买了他的丫鬟,每次倒茶放一点罂粟,让他慢慢的上瘾,只要等他落魄了之后再制造出许多即使只有一半可能致死的机会,这许许多多的机会所导致的他死亡的可能性……”
“九成九。”他回答了一声,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并不着急,似乎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命已经是抢回来的,如今能活便活着,不能似乎也无所谓。叔叔已经死了,真是无聊了呢。
“你恨我么?”老太爷缓慢的问了。
他低垂着看自己脚尖的眼睛抬了起来,那眼神冷淡而嘲弄,他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要恨你。这一切都是各自的选择,与你有什么关系。”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的亲人、长辈,与路边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太爷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很惊讶,但是下一瞬间哈哈的笑了,直到笑出了眼泪,不停的说着:“好!好!好!”一声比一声更沉重凄厉。
不过他并不是很介意,他等到这个老人冷静了一些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老太爷唇边也露出了一抹冷笑:“走什么,从今天你就搬到我的院子里来住,我会亲自教导你的。”
他想了一想,并不知道个所以然,不过,也没有关系吧,他耸了耸肩说了一句:“好。”然后恭敬的施了一个礼,毕竟面前的人还是一个老人家,必要的礼貌还是需要的,“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老太爷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一个后辈在可以得到自己亲自教导并没有显现出高兴而感觉到恼怒,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而后的日子说起来有些戏剧化,原本最不受宠的杂种被碰上了天,毕竟受到老太爷的亲睐也就意味着可能接任族长吧。巴结的人越来越多,送礼的人越来越多,吃喝照收,金银照敛。只是那送来的一个个看起来很是柔美温柔的女人收了却一个个找了好人家嫁了。他无论如何还是不能过自己这一关。一下子风言风语冒了出来,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人送来几个姣美的小男孩,他冷冷的笑了,收了也给这钱供着,却从来不做亲近。
看着书案上一份份的礼单拿来了一个盆挨个烧了,别人愿意送,他做不做事情别人也管不了。送了礼得不到好处的大多数人都有些不满,但是也毫无办法,毕竟眼前这个十六岁的男子已经不是当初想动就能动的小孩子了,而且身后还有老太爷撑腰,却不知自从搬入那院子中他再也没有见到老太爷一面。如果真的有什么好处的话,就是那成堆的书目。让他可以汲取知识,在书房的时候也是他心情最平静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偶尔想到那一个温柔的女人,把自己抱在腿上,看着天,静静的讲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第二次见到老太爷的时候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老太爷的时候,他刚刚弱冠,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老太爷原本很好的身体瞬间的垮了下来,病床边的大家吵吵闹闹,无非是为了可以多拿一些家财。只有他依旧淡漠的站在一个角落,如同当年看到自己的叔叔死一样。
他瞥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内,心想这老头子不被这群人烦死才怪。想虽然这么想,但是对于他来说那个老头死不死的也没什么,他伸手抚摸着角上摆放着的一个大大的花瓶,这釉色还真不错,他自己在一旁自娱自乐起来,也有几个巴结他的人过来找他献殷勤。他胡乱的答了几句,手依旧没有离开这花瓶,似乎对这个十分的感兴趣一样。
这个时候一直贴身照顾老太爷的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哭得有一些红肿,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他说道:“请各位都回去吧。小少爷请进来。”哦,对了,自从搬进这个院子之后,自己的称呼也似乎从杂种变成了小少爷。他冷冷的笑了一声,面色却依旧温和的点了点头,回头瞥了一眼一族的人,有的恍然大悟有的悔不当初。
似乎自己已经当定了族长了一般。不过这族长……他微微的摇了摇头,还是不当为妙。想着走进了那自己从来没有进来过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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