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事情与自己想象中的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中年的老太爷认识了少女的母亲，一场看似寻常却不伦的恋情就这么的发生了。母亲最终怀孕了，但是老太爷却没有勇气也不愿意去承认，毕竟当时的他已经要成为族长了又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柔弱的母亲最终还是独立承担了所有的责问打骂，而那个男人呢，却站在一旁以族长的态度去责罚柔弱的母亲。但是母亲每每与自己提起的时候，所提起的仍旧是温柔的父亲。
真是一个让人不怎么喜欢的事实真相。
如果真的说让他感兴趣的话，还是后面几页的话，记录着老太爷的很久前的故事，原本经商的老太爷在很年轻的时候见到了那么一个人，应该是一个人，温柔而恬静的男人，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一块玉佩递了过去，他轻声的说：“接或者不接是你的权利。接受了，你可以完成你所有的愿望，但是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因为逆天而为得到的惩罚。”那个男人似乎想了一会又加了一句，“当然为了补偿族内会有人拥有可以预知命运的人出现。”
当时的老太爷年轻气盛又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好的机会，那玉佩就留到了宫家手中。第一个出现预知天命的人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聪明伶俐长的又俊朗，可惜坠入山崖死了。正当他伤心欲绝的时候母亲走入了他的生活，温柔漂亮又贤淑的少女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感觉，如此的不伦之恋上演。
结果呢？不必多说，母亲死了，又是不得善终。后面几页纸张无非写着在宫主的母亲死后老太爷知道这块玉佩不能久留，便卖了出去。明知道宫主在报复宫家也不去阻止是出于对宫主的补偿，当然还有对于宫家子孙的失望。
宫主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大约的明白了，想必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善终了吧。他冷笑着把手中的几页纸压在了桌子上，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无所谓吧，生死不过如此。似乎从六岁起他就已经了然了。
很厚的一摞信纸所写的内容不过如此，中间还参杂着一些感慨与忏悔。
真是一封没有意义的信，命数什么的，都是自己一步步的走出来的，谁又真的有什么的过错呢？只不过是悲哀罢了。
宫主淡淡的笑了笑，终于是命人把所有东西一起搬了出去，伸手一把火点燃了。在这刚刚暗下来的天际里显得如此的明亮，越来越烈，如同染上天际的一片火烧云。
宫主一直看着没有离去，那火焰淡淡的一点点的熄灭的时候他看着手中仅剩下的那些花种。母亲说的父亲最喜欢的花。
……
他的指尖再次碰触了眼前的玉佩，唇边带上了一抹嘲讽的微笑，宿命什么的，不过如此罢了，他看了周边的几个人一眼说道：“倒不妨再具体的说了。郭全手中的两块玉佩其中一个是梅云笺家的，当初梅家托孤于郭家，这玉佩便一同给了郭全。而易家的玉佩其实就是原来宫家的。”
他说着的时候几个人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身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当然他并不是很在意，似乎是六岁的时候过早的经历了死亡让他那一刻瞬间的看破了，亦或是强迫的看破了一切。
“你根本不是人。”半天没有声音，只听到雨忽大忽小的打击着窗户。
宫主眯着眼睛看着手下的几块玉佩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就不是了。”宫主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在手掌上轻轻的一划就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血缓慢的流淌了下来，落在了玉佩上面，玉佩上面的菊花条纹渗满了血，又一点点的吸了进去，但是没有另外的变化了。宫主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不解的眯起了眼睛，神态也不像以往那样的悠游自在了。
刚刚面无表情的郭汜这才叹了一口气，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身上，他轻声的说了：“虽然你所得之的关于玉佩的传说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这玉佩是当年天帝为了保住冥帝的位置才留下的，他人的血又怎么可能驱动呢？”卢字云缓声接了上去。仿佛这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或者说这一切郭汜也早就知晓的。宫主张大了眼睛看向了郭汜，果不其然看到了郭汜那明亮了然的目光。
“你早就知道？”宫主还是问了一句。
郭汜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反驳的说道：“原本不知道，一直到华桔村老狐狸说信任我让我手下玉佩的时候，我把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了。”一想到那个时候郭汜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
夜色很朦胧，其实郭汜一直都在挣扎，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一直迁就爱护自己的老狐狸，到底如何的选择才是真正好的决定呢？他有些烦躁的度过了从思远县郭家的事情开始的一个个日日夜夜。郭汜一次次的试探提醒老狐狸不要太相信自己，但是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没关系，我信任你。
被人信任却最终知道自己会辜负，这种心理的负担让郭汜有些崩溃。在华桔村再次看到沈括与李字一互相依偎着睡着了的时候，他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把玉佩还给老狐狸，如果他还是如此的信任他，那么他一定会说明一切，如果这个人是老狐狸的话，应该也有办法去救自己的妻子吧。郭汜这么的思索着。
卢字云那只老狐狸略微轻松的话语让郭汜心中就是一暖，在两个人离开了华桔竹林之后他映着月色把一切的过往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卢字云听，月色留下的阴影遮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不太想让卢字云看到自己，可以去揣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他看到卢字云欣慰的笑了笑，仿佛舒缓了一口气，蓦然的意识到，原来卢字云早已经怀疑过自己。
“你，怀疑过我？”郭汜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问道。
沙沙的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下显得很明显。卢字云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他说道：“猜测过。毕竟一切的时机太过于准确巧合，很难不去多想。毕竟我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那么……”郭汜皱了皱眉头，那么卢字云的信任呢？只是因为信任而信任还是仅仅为了试探。
卢字云知道郭汜开始不安了，他走过去，轻轻的抱了一下他，说道：“我依旧信任你，因为你是郭汜。”
郭汜了然了，带着些许的愧疚与欣喜，但是随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么我该怎么做。”
“不动声色。即使那四块玉佩都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卢字云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回身看了看李字一与沈括睡着的地方，继续说道，“现在还是尽力让伤亡减少到最少吧。”
当华桔村的事情以一种不好不坏的结果落下帷幕的时候，卢字云与郭汜再次出现在叶青布置的小屋寻找什么的时，郭汜看到了一个清瘦颀长又俊朗的男人的时候忍不住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平静，那熟悉的语气与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彰显着眼前这个人应该好像就是他熟识的那只老狐狸才对。
唔，虽然当初见到他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吧？即使在他变成卢县官那身横肉的时候郭汜也不只一次的思考过人是如何一下子充气一样胖起来的这个无聊的问题。但是现在依旧如此清瘦颀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舌头打了结一样重复了几遍才说出话来：“老……老狐狸。”
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就是卢字云依旧心情很好的答应了他：“是我。”
郭汜考究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你就是一只狐狸吧。”
卢字云好心情的点了点头，甚至于直接弄出了一条白绒绒的尾巴在郭汜面前晃啊晃啊晃啊晃得，让郭汜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如此童趣的表情出现在一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脸上还真是不太适应，他伸手抓住了那条尾巴，有些沉重的说道，“收起来吧。我接受你是狐狸这个事实了。”
如同卢字云很轻易的接受了郭汜一样，郭汜也很随意的就接受了卢字云是狐狸这一事实，有什么关系呢？还真没什么关系！郭汜这么想着，然后与卢字云很认真的去寻找应该是叶青曾经说过的留下的书信，他一定没有想到那个时候沈括与李字一就藏在一边，可能是太过于担心叶青的事情根本没有分心去找吧。
再后来的某一天卢字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曾经也问过沈括与卢字云，但是那个时候的沈括仅仅是悠然的笑着，淡淡的说着：“现在这封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就在那个时候郭汜又与卢字云说了那玉佩的事情，也认真的询问了很多问题。
……
“他那个时候和你说的，即使我拿到玉佩也没有任何意义的缘由？”宫主虽然是这样的问了，但是他也明确的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这样。郭汜笑着点了点头，感谢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眼中融成了一种说不清的视线看向了卢字云，“很好。”宫主笑了一笑，也并不见有多生气的模样，“不愧是狐狸啊。”
“多谢称赞。”那句带有嘲讽的句子就被卢字云如此随意的接了下来，他淡淡的说道，“你也不错，当初很随意就挑起了二帝的争端。”
事情一谈及重点，就带上了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寒战的肃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