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血缘亲情

第140章　血缘亲情
    冷君濯这一瞬间，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他是做侦探的，特别注重各种小细节，可以说他完全是个细节控。
    就在刚刚，他本能地凭着职业的敏感，一下子辩出了这话中的‘毛病’，再稍稍倒回去将原话在心中复述一遍，顿时惊骇不已。
    “又是你，莫小七！你又跑出来指手画脚的做什么？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从来都不欢一个外人在场！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艾薇早已经对莫小七厌烦，更不喜欢这人咄咄逼人的气势，更不喜欢她的多管闲事。
    容凯犀利如冰的冷眸，如寒箭般刺了过来，警告之意十分明显，“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让我走，我就不走，我已经认了艾姨当干妈，既然如此，艾薇儿就是我-干姐，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有权利参与进来，更加有发言权，倒是你？容凯，你还没有成为我们艾家的新女婿呢？怎么你现在对我们艾家人的态度，就这般冷硬无情起来？”莫小七不再如过去一般退缩，此时脑子无比清醒，居然能应对如流，从容不迫。
    想赶她走？没门。她才不走，死皮赖脸地也要赖在这儿，为的就是揭穿这人的假面，然后阻止这场婚礼！
    为此，她在所不惜。
    “小七说得没错，我的确已经认了她当干女儿，所以，容凯你以后再不能用这种语气和我的干女儿说话！”艾母自然也是站在莫小七这边的，她本就喜欢这孩子，再加上这孩子一直在为她们家的四处奔走，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在这里为了他们的家事而受容凯的气！
    一口气堵在胸口，郁闷无比，容凯当下却再寻不出合适的理由赶走多管闲事令人讨厌的莫小七。
    “看吧，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你们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和容凯好！”艾薇儿却忍不住，面色发白地指控，“也不知道我们家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是谁默默无闻地留下来，为我们家东奔西走呢，那个时候，我还记得某个人说要收容凯当儿子呢，还说当这个家的女婿，这辈子是无缘了，但是儿子，却是要得的。这才多久的工夫呢？果然人心，是最容易善变的。”
    艾薇儿口中的“某人”，当然特指的是艾母。
    这话，艾母的确说过，想当初，艾婉儿刚出事那会儿，她心脏病复发，在医院里抢救，丈夫又要陪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婉儿的后事，以及婉儿给薇儿捐赠的心脏移植手术等等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离不开容凯从旁相助。
    对于这些，艾母从未想要否认过容凯对这个家的付出。
    只是，想不到女儿会为了这么个男人，而当众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冷嘲热讽。
    额上青筋突突地直跳，心脏处的位置，也隐隐又疼痛了起来。
    可是，她仍然强自撑着，不让自己在此时倒下去，“我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容凯这孩子的确是帮了我们家不少的忙，特别是婉儿意外车祸之后，我也很感激，感激他对我们这个家的付出，还有，薇儿你手术期间，我也很感激他守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曾经想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这话说出来，绝不是随口随意说说而已，我是真的心存感激，但是，感激并不代表着我就要把自己另外一个剩下的女儿交给他！”
    杜仲伯头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本来结婚应该是件挺喜庆的大事儿，怎么这会儿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这帮老的小的，就已经在后面先闹起来了。
    若是让外面的宾客看见了，这成何体统？
    所谓清官也难断家务事，他尴尬地站在那儿，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却还是脑子蒙的。
    “女儿？哼，这个时候，我长大了，要嫁人，你们才想起我是你们的女儿么？婉儿走了，你们就只剩下我了，才想起我也是你们的女儿么？不觉得太晚太迟了！过去的二十多年，你们干嘛去了？从来在你们眼里，就只有优秀能干的婉儿，她才是你们心目中的骄傲，那才是你们的女儿。”艾薇儿脸色凄然。
    “薇儿，你想多了，薇儿是我们的女儿，你同样也是我们的女儿啊？或许以前，你姐姐耀眼的光环，罩住了你的光亮，或许是我们对薇儿过分的宠爱，造成了你的敏感，但是，血缘亲情，试问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艾母咬着唇，努力辩白。
    这期间，她甚至不敢看向另一个男人的脸，甚至不敢直视那人审视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没有哪一个性格健全，有着良好教养的子女会在自己结婚的时候，对自己的父母，狠心做出这么严酷的控诉。
    “您别一口一声一个孩子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您是有多伟大高尚无私呢？演戏累不累？您不累，我都替您觉得累了！我和薇儿的婚事，我早就知道您一定不会同意，您对我也存在了太多的误会；不过不要紧，我和薇儿是相爱的，自愿结婚的，就算得不到您们二老的祝福，虽有遗憾，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我很庆幸的是，伯父的爽快，感谢伯父这次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专程回国来参加我和薇儿的婚礼！”容凯又扮起了那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在杜仲伯的面前，一言一行，都落落大方，客气有礼。
    完了，还嫌不够，一把搂过已经妆扮好的艾薇儿的肩头，将她刻意带向杜仲伯，语气宠溺地说道：“薇儿，来，快过来见见伯父！伯父这次可是专程为我们俩的婚事赶回来的。”
    言语之中，尽是恭敬的语气。
    杜仲伯虽年近五十，但是对这种尊敬，还是很受用，很好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容凯也很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拍一下马屁，更知道如何用艾薇儿这个软肋来攻进杜仲伯的防线。
    艾薇儿在此时，却显得并没有容凯那般自然，反而难得有几分拘束和紧张。
    “薇儿，快叫人呀？你不是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吗？盼着能亲自见到伯父，如今，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容凯还在一旁大胆鼓励。
    莫小七却听了一头雾水，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并且，她的感觉很强烈，这个她不知道的秘密，艾家的人，却都知道。
    爸妈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爸爸，一脸紧绷，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还有艾薇儿欲语还羞的样子，容凯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几分得意之色，统统都有些不太对劲。
    整件事情，好像在朝着一个她所无法预料的方向在发展。
    而她也悲哀地发现，除了被动的聆听之外，她实在不知该再做些什么。
    艾母铁青着脸，眸光犀利如箭，冷冷站出来呵斥道：“容凯，你这是做什么？”落下的尾音，还留着颤意，泄露了她的不安和恐慌。
    这样的容凯，这样的场景，让她害怕。
    而杜仲伯此时，神色复杂，似在深思，并没有阻拦。
    容凯见状，更加大胆，不停地给艾薇儿使眼色，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今天白白错过了，今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相认的机会呢？
    他暗自焦急，偏艾薇儿是个不争气的主。
    “薇儿看来还是很不好意思，很害羞呢，这样吧，干脆我替她说出来好了，伯父，不瞒您说，这次专程请您回来，是以长辈的身份，请您回来为我们祝福的。”容凯直视忽视了艾母的怒斥，“您的祝福，对薇儿来说很重要，而且，薇儿也希望，婚礼之上，将由她最亲近的男性长辈带着她出来，然后郑重地把她交到我的手上。我希望伯父可以答应我们的这个小小请求？”
    一般来说，女儿出嫁的时候，若是西式婚礼，都会由父亲带着出来，走完红毯，直接把女儿交到新女婿的手上才是，容凯的这一番暗示，已然说明，他另有一番安排。
    这个安排里，早已经把艾父，这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大人给华丽丽的抹掉了。
    一时之间，杜仲伯的眼里，跳跃起了闪亮的光芒。
    相反，艾父却显得郁愤，暴跳如雷，“容凯，你这混小子，你怎么安排的？你凭什么让他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他本就对杜仲伯的到来充满了敌意，如今见容凯这般故意安排，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这个还需要问我吗？当然凭的是伯父的身份，我的岳母大人，你说是不是呢？我想，最有资格拥有发言权的人，应该就是您吧？您亲自来讲讲，到底伯父有没有这个资格呢？”容凯句句话里都透着满满的讽刺之意。
    艾母彻底慌了，嘴唇颤抖着，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合适的字词来。
    “薇儿，你自己说，这是这混小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艾父气愤地只好把矛头转向了自己养大的女儿。
    他还存着一丝侥幸，这孩子是自己养大的，无论眼前存有多少的矛盾，总归孩子还是认他的。
    只可惜，他的侥幸，再次只能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艾薇儿一字一顿，却是肯定地答道：“我希望我出嫁的时候，挽着我的这个人，是我的爸爸。”
    艾父正要得意，扬眉吐气地炫耀，耳边却又清晰地听见薇儿未说完的剩下几个字，“我的亲爸爸，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爸爸。”
    有真正血缘关系的亲爸爸？
    他不是她的亲爸爸么？
    哦，人家特意强调了血缘关系这一层面，陡然，艾父这才恍惚地记起来一件最重要的事，那便是自己实际上并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父亲，也就是说，他和薇儿，是没有父女血缘的。他只是养大她的那个父亲，是在嘴里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可是，这样，又能如何？养大二十多年的恩情，居然临末，抵不过人家一个拥有血缘的亲爹。
    他和杜仲伯的差别，就恰恰差在这一层血缘关系上面。
    他一手养大的女儿，是别人的女儿！虽然一早选择和妻子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清醒地认知到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和睦的四口之家，幸福平淡的生活，已经让他渐渐忘却了这个最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