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如泣，灯光下的老街道显得冷冷清清，我身在人群中，抬头看见漫天的风筝飘舞。

这里的庆典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热闹与寂静之间，我准备用这片独特的氛围写入我的毕业论文中。

正在我准备取下笔记本的时候，一道不明显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一个脸上画满了奇异花纹的道士，一身打扮，好似古人一般，他的眼神更是深邃而锐利，仿佛可以看穿人的心魄。

“小哥，给你算一卦如何？”嗓音低沉而沙哑，但在人声鼎沸的庆典中却异常清晰。

这突然的举动让我一愣。随即对他笑道：“我是个无神论者，不信这些。”

我本以为这样回应，他便会转身离去，然而，他却望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些心惊。

“你周身阴气重，最近恐怕有亲人遭遇不测。”他似乎并不因我的言辞而受挫。

我愤怒地抬头，正要反驳，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刺耳的铃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更加突兀。在我掏出手机的瞬间，那道士伸手往我怀里一塞，递给我一个红木盒子，然后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我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母亲嘶哑的声音，我几乎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父亲……脑梗……去世”。那一刹那，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无法反应。

回到现实，我立刻和导师说明情况，他面露惋惜之色，叮嘱我注意安全后，我就急忙启程回家。

路途遥远，转车无数次，加上山区的交通不便，我费尽周折，整整两天，才到家。

进入村子，看到家里的灯光都灭了，只有祖祠那边射出一道朦胧的光亮。

门前，母亲的身影在微光中颤抖。她发现我回来后，眼中蓄满了泪水，匆忙走过来，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无奈都传递给我。

“孩子，你快去看看你父亲。”她的声音嘶哑，与我熟悉的那个母亲截然不同。

“妈，怎么回事？”我努力压抑心中的悲伤和不安，想要得到一些答案。但母亲只是不断地摇头，似乎言语已经不能表达她的痛苦。

匆忙进入灵堂，当我看到盖在父亲身上的白布被风吹起，那一瞬间，我心跳几乎停滞。

父亲的双目圆睁，那眼中带着困惑和恐惧，但他的嘴角却似乎挂着一个诡异的微笑。

就在这时，六弟的尖叫声打破了死寂，他指向床角，惊恐地喊着：“那里有人！”他的声音紧张到让每个人的心都为之一颤。

家中的众人都目光紧紧地盯着六弟指的那个方向。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仿佛真的有什么存在。

六叔，面容严峻，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在寻找那个“存在”，但什么都没有找到。他转头冷冷地看着六弟：“小孩子不懂事，胡说什么呢！”

六叔似乎试图稳定现场的气氛，他命令六婶抱走了仍旧在大声哭泣的六弟。

哭声渐渐远去，原本紧张的气氛刚要开始缓和。

却见大伯母突然指着父亲，她的指尖颤抖如同风中残烛，惊恐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东西。

大伯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悦，“怎么能这样用手指着逝者，这也太不尊重了？”他责备道。

但大伯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固执地钉在父亲的脸上，声音颤抖到几乎无法自持，“你看，他的嘴角，那个弧度……是不是变大了？”她的话如同冰冷的针，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几位叔叔伯伯相视，他们的目光逐渐凝重。在审视之下，那不寻常的微笑确实变得更加夸张。

翘起的嘴角，配上僵硬的表情，以及那惨白的脸色和不再聚焦的瞳孔，让人只觉的背后凉飕飕的。

“我们还是想办法先把眼睛和嘴巴给合上吧，让他走的安详些。”六叔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大伯便提出了用湿毛巾来软化皮肤的方法。

几位长辈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毛巾轻抚过父亲的面庞，温和的水汽似乎能带走一丝丝的僵硬。经过几次尝试，父亲的眼睑终于合上，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但就在众人准备松一口气的瞬间，父亲的眼睑突然又弹开，露出空洞无神的眼眸。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几度。

三伯的声音透过沉重的夜色，仿佛是最后的出路，“要不先将遗体放入冰棺，天亮之后我请阴阳先生来处理。” 这话语中透露出的无奈和迷茫，让人心生寒意。

大伯长叹一声，只能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父亲用白布包裹起来。然后，将他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冰棺中。

伯父们的脸色都沉重如铅，仿佛每一步都沉甸甸地踩在我的心上。他们陆续离开灵堂，留下的空气仿佛比之前更加浓重。

最后，大伯在离开前停留，他的眼神里有着长辈的威严和担忧交织，“我等会让其他几个小子也过来，你们最好轮流守夜。”他的目光转向灵台上摇曳的长明灯，“一定要看好长明灯，不要让火焰熄了。”他的话音重重，仿佛这火焰不仅仅照亮了父亲的遗容，也是在守护着我们家族最后的安宁。

大伯离开后，屋内顿时安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声和心跳。

我坐在灵台前，长明灯的火光在我的眼中跳动，投射出父亲生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