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堂的死寂之中,我跪在父亲的棺材前,那矮矮的火光在长明灯里摇曳,如同夜行人唯一的指引。
父亲静卧在冰棺里,面庞在不稳的光影下忽隐忽现,他的脸色如蜡般苍白,那一抹深刻在死亡中的微笑,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秘密。我的心里充满了悲痛,但泪水却像被某种力量封存,挤也挤不出来。
很快,我的堂兄妹们也带着木凳子一一进入,他们在棺材周围坐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不同的恐惧。灵堂内的空气凝重,每个人的呼吸声都似乎变得刺耳起来。
灯光突然开始变得不稳定,如同一个老迈的心脏,跳动着不规则的节奏。我凑近灯火,只见那火苗跳跃着,似乎在风中摇摆,但祠堂里静得出奇,连一丝微风都没有。我皱起眉头,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
我的口袋中突然传来振动,我本能地以为是电话,但当手触及那个道士给予的红木盒子时,我凝固了。它就像一个活物,在我掌心不断地跳动,那震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堂兄妹们也注意到了灯光的异常,开始小声地议论,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六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会不会有鬼?”他的话语在沉寂的空间中回荡,像是触动了某个禁忌。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如果真的有鬼,我还真想再见我爸一面。”我试图以幽默的语气打破这股压抑,却发现自己的笑声格外刺耳。
堂兄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慌,他们不解地看着我。我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转而向火盆里添了一把黄纸和冥钱。火焰一触即燃,黄纸和冥钱在火盆中化为灰烬,熊熊的火光在灵堂中跳舞,投射出幻影。
阴风如同鬼魅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火盆,卷起了纸灰,让它们像失去依附的幽魂,在灵堂内起舞。
口袋中的红木盒子就像心脏遭受了惊吓,跳动得更加激烈,振动传遍我的全身,彷佛在警告着什么。六弟的尖叫突如其来,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急速划破宁静的夜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时之间,灵堂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吸引。我们屏住呼吸,耳边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声,它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源自灵堂内部。
目光随着声音转向,我们发现那敲魂的铃铛挂在冰棺的左前方,铃铛在无风的环境下疯狂地摇晃,发出愈发急促的铃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摇动它。
冰冷的气息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如同幽灵的吐息,冷得让人骨髓发寒。六弟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再次尖叫,“有鬼,有鬼啊!”他的尖叫声在灵堂内回荡,随即他的身影像被恐惧驱赶的羔羊一样,冲出了灵堂。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腐臭味,它刺激着我的嗅觉,让我几乎作呕。那味道仿佛是从深渊中腾腾升起,像是一个被遗忘了几个月的尸体突然苏醒。
六叔紧随六弟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揪着六弟的耳朵重新进入了灵堂。他的声音严厉而有力,“你个臭小子,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他的声音在灵堂中显得异常响亮,像是在打破一个无形的屏障。
大伯和其他的长辈们也随后踏入灵堂,一种说不清的威严随他们的身影展开,仿佛能驱散所有的不祥和迷雾。
而在他们进入的那一刻,所有的异常突然如同潮水退去一般,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但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大伯他们开始检查棺材,最后发现冰棺下面漏了一大滩水,水迹斑斑,延伸到灵堂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条诡异的水路。
灵堂中的温度似乎因为这一滩水变得更低,寒冷刺骨。
灵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抵抗着不可名状的压迫。
大伯的声音打破了这股沉闷,他对着漏水的棺材发泄着不满,“这棺材漏水了,质量这么差?”
他边骂边行动,找来旧布和桶,开始清理那池积水。我凑近观察,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疑惑。水是从棺材里渗出来的吗?但这水并无异味,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与这夏季的夜晚格格不入。
三伯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转而戏弄起了六弟,“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小心到时候娶不到媳妇。”他的话语引起了一阵哄笑,其他的堂兄妹们也纷纷加入了嘲笑的行列。六弟的脸上涌上了一抹羞红,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大人们一一检查了灵堂,查看了每个角落,最终确定了一切安全无虞。他们或许是为了安慰我们,或许是为了自我安慰,总之,灵堂再次回归了平静。大伯在离开前的叮嘱,让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要靠近窗子。”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灵堂的门口,留下了我和几个堂兄妹在这个静谧又微凉的空间中。我心中的疑虑促使我拿起手机,隐匿在被烛光映照得微弱的亮度下,开始搜索守灵的相关忌讳。
网络资料显示,“灵堂阴气中,窗户本身构造与门相似,确无门神庇佑,在阴气重的时候,可能会形成连通阴阳两界的通道。” 简而言之,站在灵堂附近的窗户,可能会见鬼。
我心中一紧,抬头望向棺材后侧方的那扇小窗子。那窗户我记得很清楚,当我刚进灵堂时瞥了一眼,它是被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