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曹师傅,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六伯。
六伯抽着大中华醒神,香烟的气息袅袅升起。
灵堂内,烧纸盆内火光摇曳,照亮了六伯阴郁的脸。
他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灵异之事一向半信半疑,但现在的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我试图缓和气氛,转向曹师傅问道:“曹师傅,您能否推算出爸爸坟下压的那个人的底细?”
曹师傅双眼微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摇头说:“此事,恕我难以推算。”
五伯闻言立刻站了起来,他不满地瞪着曹师傅,说:“你凭什么说有两座坟?你又没进过我哥哥镇压的那座坟。”
我心中不禁为五伯的话而感到尴尬,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也能理解五伯的不安。
毕竟,这一切都太离奇了。
曹师傅此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有一丝戏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五伯一听,嘲讽道,“卖关子就卖关子,没必要扯东扯西。”
他气呼呼地走出大门,把门关得“砰”的一声。
我跟在他身后,想要阻止,但是已经迟了。
五伯早已离开了院子。
我回过身,与曹师傅四目相对,他的双眼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曹师傅平静地说,“你爸爸,他真的曾是个赶尸匠。”
大伯和母亲面露不信,大伯厉声说:“这是胡说八道!我们全家人认识他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干了这样的行当?”
母亲握紧了我的手,“你说,你爸爸平时做些什么?”她试图找到支撑的力量。
我回忆起童年的画面,确信地说:“爸爸一直都在田里干活,我每天都会给他送饭,他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赶尸的事情。”
在我们村里,赶尸匠是一个忌讳的名词,哪家人要是干了赶尸匠,被知道了,是会被村里人赶出去的。
所以,母亲和大伯有这样的反应也挺正常。
而曹师傅微微摇头,目光里有一丝遗憾和叹息:“有些事情,他是为了你们才隐瞒的。你们家前两年欠了两百万,突然之间怎么可能富裕起来?”
我心中五味杂陈,回忆起了那段悲惨的日子。
那天,猪栏里的五十头猪全得了猪瘟,纵使爸爸费了很多金钱和精力,也没救回一头。
当时,因为这件事,我们家直接负债五十万。
爸爸一夜白了头发,卖地卖房。甚至把田里的活儿交给妈妈,一年不见人影。
一年后,爸爸回来时,直接带回了六十万。
我当初问爸爸钱的来源,爸爸只跟我说是辛苦下矿挖煤赚的。
我讲这事讲给曹师傅听,曹师傅眼泛辛酸,说往累死了干,一年最多也只能赚十万。
“我当初真是太蠢了,我怎么对钱这么没概念。”我声音颤抖,几近崩溃。
曹师傅叹了口气:“有时候,人们为了家人,会选择一条看似曲折但实际能给家人带来幸福的路。也许你们不理解,但那是你爸爸当时的选择。”
大伯和母亲沉默,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曹师傅轻轻敲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轻微的声音,能让我们脱离这一片沉寂。
“在知道你们家的具体状况之前,我从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曹师傅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他在追忆一段过去,“直到那日与黄大爷聊天,我才明白一切。”
“黄大爷?”我不解地问。
曹师傅点点头:“当时,黄大爷被你爸爸请去修老屋,但他修完后就来和我喝茶聊天。”
母亲忍不住插话:“为什么?”
曹师傅叹息:“因为他在你爸爸的东西中,发现了赶尸匠的工具。”
我听着,脑海中勾画出爸爸的身影,他平时沉默寡言,工作勤快,却从未提及自己的这一职业。
曹师傅继续:“他找到了小阴锣,还有那双草鞋、青布长衫、腰带、帽子,还有一包符。这都是赶尸匠必备的正统工具。”
母亲忍不住抹了眼泪:“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有这一面。”
我努力平复情绪:“那‘风水宝地’的事情,与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曹师傅沉吟:“你爸爸为了你们家的前程,可能偷偷改变了‘风水宝地’的风水,导致原主人的怨气不断,你们家因此而遭受连连厄运。”
大伯紧皱眉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弟弟家里的那面铜锣,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弟弟生前跟他说那锣是用来赶鸟的。草鞋、青布长衫、腰带、帽子也是的正常穿着,这个年代穿什么都自由。
曹师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无奈的叹息着。
随着曹师傅的沉默,大伯把手机放在我们面前。
屏幕上显示着某个网页的内容,标题醒目的写着:赶尸就是一场的骗局。赶尸最主要的有两人,一人乔装死人;另一人则扮成“赶尸术士”,而真正的死人则是被背在背上的裹尸袋里。
大伯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看,赶尸匠都被揭穿是假的了,曹师傅你可别想在我们这儿捞一把。”大伯的语气中带着轻蔑。
曹师傅皱眉,显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冷静地说:“网上的东西,不是全部都可信的。我所说的都是实情。”
“呵,我就不信了。”大伯的声音高亢,毫不掩饰对曹师傅的不满。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准备离去,态度坚决。
我看着曹师傅,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我对赶尸匠的事情也有所怀疑,但对爸爸的思念,让我想知道更多。
“曹师傅,”我轻轻地说,“我愿意相信你,我希望你能帮我算出我爸爸的方位。”
曹师傅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担忧:“孩子,我知道你对爸爸的思念之深,但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如果我帮了你,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