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执念

我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但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曹师傅长叹一声，脸色更加严肃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情，确实不应该探求。”

我还没理解完刚才的话，曹师傅拉近了脚步，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万物有灵。老鼠也不例外。你听过‘万鼠拜坟’这个说法吗？”

我摇摇头，表示未曾听过这个传说。

老鼠在我眼里就是偷完食物还会啃我胶皮的物种，长长的尖嘴就是个恶心又猥琐的存在。

我都恨不得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放上粘鼠板，又怎会去了解它的事。

曹师傅看着远处，仿佛回想起了什么。

我出于礼貌，静下心来听，曹师傅讲述道：“很久以前，有一个姓刘的男子。他是个心地善良的赤脚医生，常年在山上免费为村里人采集草药。有一次，他在山上遇到了一群腿被捕兽夹夹断的老鼠。”

曹师傅停顿了一下，曹师傅讲的刘姓男子让我感到有些好奇，我脑海里开始猜想即将发生的事情。

“刘姓男子并没有因为它们是老鼠而任由它们自生自灭。相反，他把它们带回家，精心照料，直到它们完全康复。”曹师傅的声音充满了感慨，“但是，好心没好报。不久后，他被村里的一个恶霸诬陷，说他杀了人，整个村子都相信了这个谎言。”

我紧紧地咬住嘴唇，急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当他即将被枪毙的时候，那群老鼠冒险回到了恶霸家里，它们找到了证明刘姓男子清白的关键证物。”

我满脸疑惑地听着，“可这故事跟万鼠拜坟一点关系也没有嘞。”

“我还没讲完。”

曹师傅面露不忿，继续往下说道：“刘姓男子执行枪决当天，那群老鼠们带来了关键证据。可是，当时的司法人员和恶霸其实是一伙的，对那群老鼠带来的证物并不认可，还当这老鼠的面枪毙了刘姓男子，老鼠们大怒，把当天的施刑人员全咬死了，之后便失去了身影。刘姓男子生前德高望重，行刑后，好心村民帮刘姓男子立了坟。

没过多久，就有人看到刘姓男子的坟前有一群老鼠在那，它们的前掌并在一起，呈祭拜状。”

听完曹师傅的话，我长出了一口气。天底下倒也有这种有情有义的老鼠，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对老鼠这种生物改观。

但我不明白，这与我爸爸的坟有什么关系，于是便问了曹师傅。

曹师傅微微叹了口气。

“万鼠拜坟，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你就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要是去强行干涉，哪里能不遭殃。”

曹师傅盯着我的脸庞，一说就戳中了我的心事，他肯定知道我会不听他的话，偷偷去挖坟。

我直视曹师傅的眼睛，坚定地说：“虽然我找不到爸爸的下落，但我总要亲自把爸爸之前穿过的衣服放进他的棺材里。我不能当个不孝的人，任由爸爸的遗骨遭受风吹雨打。”

想起爸爸之前对我的种种爱护，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心酸。

曹师傅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指向远方的坟地：“你爸爸的坟和那未知的东西，两者紧挨着。谁也不知道，那群老鼠到底在拜什么。但是，我知道万鼠拜坟的事情，要是它们是来报仇，那你家可就……”

我紧握拳头，心中千头万绪，目光始终落在水泥地板上。我连这件事也不能为爸爸做，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能为爸爸做什么事了。

“听我一句劝，别动那坟。而且，你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那坟地不仅仅是一个坟，它现在还是一个禁忌之地。一旦你打开那坟，所有的不幸都会释放出来。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都会受到波及。”曹师傅再次重复道，声音更加严肃了。

“唉，我苦命的老公……”母亲用手抹去眼角不断流出的眼泪。

母亲的话回荡在耳旁，仿佛涌动的江水，让我既痛苦又无力。

"你爸爸炼活尸术不仅是为了亲人，他也帮了别的人。" 曹师傅继续跟我说，"如果你现在选择把他挖出来，你可能会后悔一生。"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这一切为什么这么复杂？我只想要为父亲做点什么，却被卷入了这样的漩涡。

曹师傅见我泪流满面，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仿佛是在安慰我，又或者是在安慰他自己。

正当我陷入深深的自责时，五伯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但目光却比之前更为坚定。

"孩子，我知道你很想为你爸做点什么。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和你妈妈过得好好的，你爸爸在天上也会觉得很幸福。"

即便五伯不信曹师傅的话，但他也不想我去冒险。

趁着曹师傅去厨房拿茶杯时，五伯当着母亲和我解释道，刚才要回去只是气话，其实他只是绕了一下，又偷偷回来听我们说话。

五伯还告诉我和母亲以及大伯，他观察的结果就是，曹师傅是个好人，说话时眼神也真诚。

我是真没想到平时粗枝大叶的五伯，竟然也会有心思细腻的一天。

五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答应过你爸，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现在，我要履行我对他的承诺。"

我愣住了，望着五伯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安慰。也许，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该去干涉，应该尊重爸爸的选择。

"谢谢你，五伯。" 我声音颤抖地说。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五伯轻笑，拍拍我的头。

随后，他转头看向我妈，"时间太晚了，嫂子，你快带孩子回去吧。这阴阳先生是靠谱的，你们可以和他一起去安平路。我和大哥留下来替你们守灵，人都一齐回去了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