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雪原行之五断尾雪狐

第二十八章   雪原行之五断尾雪狐
　　雪山上寒冷异常，比之山下，温度更低。云湘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免不得再一次向那个男人投去怨恨的目光。从苍雪宫出来，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茫茫雪山，这千年冰心莲要去哪里找啊。
　　薛凝渊没有说实话，至少，是还有话没说完。的确，雪原上所有的冰心莲都归雪衣谷所有，没有人能或者将其带离雪原境内，然而，这些冰心莲也并没有被存放在苍雪宫内。用薛凝渊的话来说就是，拔出来再找地方藏，那就是暴殄天物，它该在哪里，让它待在那里就好。也因此，他们六人才会一大早就爬上晴雪山，为了寻找千年冰心莲。
　　其实，雪衣谷向来有专人负责照料晴雪山上的冰心莲，包括生长状况，生长年月，环境位置，尤其是千年的几乎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案。巧的是，这个月正好有两株长成。薛凝渊与赫连绝负责一路带他们上山，说是这么说，其他三人心里明白，不过是怕他们随意摘取，才特意跟着来而已。
　　“云湘，山路湿滑，你有没有内力傍身，还是我负着你走吧。”
　　云湘扭头去看，薛凝渊神闲气定，即使走了这么久，也依旧是一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哥模样，倒是她，本身身子骨不好，走两步就气喘冒汗。云白拦在云湘面前，对着薛凝渊怒目而视，就连延子归，也挡在云湘面前，对薛凝渊的话很不满意。
　　“云姑娘尚且云英未嫁，谷主这话说的有些唐突了吧。”傅铭泽皱着眉看向薛凝渊，这人前后对云湘的态度真可谓是天差地别，虽说后来是向云湘提了亲，可云湘也明言拒绝了，这人倒是一改冷硬的做事风格，倒是与那赫连绝有几分相像。
　　“堡主，还是让属下来吧，你的身子受不住的。”云白转头看着云湘，眼里是难掩的忧心。薛凝渊的话虽然显得轻薄，可也无错，在这么下去，她的确受不住。
　　“我还可以。”
　　“云堡主，我劝你还是别硬撑了，谷主说的没错。不瞒你说，再往前走就是一处断崖，而千年冰心莲就生长在悬崖对面的山顶上，那里没有路能通到对面，我们只能以轻功跃过去。为了保存体力，劝堡主还是趁早选一位吧，反正也躲不掉。”赫连绝的表情绝对是幸灾乐祸，这个家伙活像个没长大的皮小子，本当他是个阴险的主，谁知竟会是个孩子脾性。
　　那处悬崖很深，像是山体断裂前倾造成的，对面山崖是一座独立的险峰，其他三面都是悬崖，唯有断裂处有一天然平台，可供三四人同时站立。赫连绝首先打头阵，云湘前行一步，看了眼角下，又去看赫连绝。他的轻功步伐不见多精妙，但却好似能看出哪里雪地紧实能够落脚，中途借力一点，稳稳落在对面，却丝毫不作停留，扭头上了山。第二个是延子归，他想抢在薛凝渊前赶过去，生怕他二人再横生枝节，使些什么手段阻拦。熟料，薛凝渊像是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注意，与他一个错身，先后离开。薛凝渊内力强劲，竟然完全不需要中途借力，稳稳落下，竟是比延子归还早了一大截。随后，他扭头看了延子归一眼就走了，那样子，颇有些笑他不自量力之意。
　　接下来走的是云白，他负着云湘，傅铭泽怕有不妥，自己殿后。索性一路跃过去，虽然距离远了点，好在没出什么意外，都安全到了。
　　薛凝渊并没有紧随其上，而是落后一些，在等云湘。这边的路对然也不好走，但总算平坦一些，云湘看着白茫茫一片，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不知那冰心莲到底在何处。薛凝渊一脸静默陪在云湘身边，偶尔在她脚步不稳的时候帮衬一把，多的，却再无一句。
　　再往上走，便远远能看见两人，他们面朝前而立，手里还握着各自的兵刃，全神戒备。云湘刚想上前，却被薛凝渊拦了下来，云湘抬头去看，薛凝渊已经一跃而起，到了赫连绝身畔。云白生怕前方有异变突生，护着云湘在最后，傅铭泽见薛凝渊难得面色严峻，便也赶了过去。
　　此处已是这处断崖的崖顶，那千年冰心莲便生在最高处，隐隐能看到几瓣花瓣随风摇曳。可就是这短短距离，赫连绝与延子归却生生定在原地，再进不得一步。
　　薛凝渊到时，就见面前一只雪狐对面而立，摆出随时要攻击的模样，满面凶相，龇牙咧嘴。薛凝渊细细去瞧，这雪狐身材不过普通山猫大小，却是生了双尾，然而身上遍布伤痕，似是早前已有一番恶斗。薛凝渊试着朝前一步，就见那雪狐猛地原地一跳，发出一声兽鸣，实为警告。看来，这小东西，也是为了那朵冰心莲而来，竟是不让人靠近半分。
　　突然，赫连绝腿一软，竟是单膝跪地，靠着手中兵刃才勉强撑住。薛凝渊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查看，这才发现，赫连绝面色灰白，嘴唇呈现诡异的紫色，明显中了剧毒。再一看，才发现，赫连绝的手腕处，有两个不大明显的小孔，这是，牙印？
　　薛凝渊点了赫连绝周身几处大穴，护住心脉，接着扶他原地坐下，自己也盘膝坐在他身后，为他驱毒疗伤。“云湘，别过去，那双尾狐有毒。”
　　云湘走过来为赫连绝把脉，赫连绝及是中了毒也十分警觉，睁大双眼看着云湘。练武之人尤忌被人捏住脉门，如同生命被捏在他人手中一样，除非是十分亲近之人，否则决不可冒此大险。赫连绝几乎是反射性的就要出手，云湘却快他一步撤了手回来，自腰间取出一粒药丸递过去，随后就起身去看那只雪狐。
　　那雪狐如同强弩之末，即使气势慑人，也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它直愣愣地瞪着赫连绝，仿佛充满恨意，云湘很难想象，一只狐狸会与赫连绝有什么深仇大恨。正想着，就见那雪狐不支倒地，气息粗喘，双眼尤为悲愤地看着面前这几人。那模样，那眼神，即使直至今日，云湘都难以忘怀。
　　雪狐强撑着身子，颇为不甘地最后看了赫连绝一眼，一瘸一拐，颤颤巍巍往山巅行去。赫连绝服过云湘的解毒丹，身体好了许多，正巧看到雪狐那最后的瞪视，心里也莫名一震，难道真有和仇怨，以致如此，也要搏上一搏。
　　云湘跟着雪狐一步一步走上去，奇怪的是，雪狐只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由着她。云白怕那畜生伤着云湘，上前一步，那雪狐灵敏地回头怒目嘶叫一声。
　　“你们都别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
　　出乎意料，雪狐所去之处并不是那朵冰心莲，而是旁边一点，云湘跟上去，这才发现那里有一个小洞。雪狐爬进去，慢慢刁出几个毛绒绒的小东西，然后倒在一边，用十分哀戚的目光看着云湘。其他几人虽不敢上前，也不会离得太远，看见这一幕才知晓，原来那只母狐以为他们要伤幼崽，才会这般难缠。
　　云湘小心翼翼将那几团毛绒绒的揉弄几下，随后抱起其中一只，“嘶……”
　　“云湘！”
　　“堡主！”
　　“云姑娘！”
　　云湘被小家伙咬了一口，虽然牙口小，仍是出了血。云湘冲那几人淡淡一笑，道了句“没事”，再去看母狐，已经没了气息。云湘抱着小家伙走到几人面前，薛凝渊首先执起她的手，看了看，确定她没中毒，才安下心来，却是眉心一皱，盯着她看了几眼。“那母狐大约是以为我们要伤她的孩子，才会拼死反抗，”山坡上那几个鲜活的生命已经消逝，唯手中这一团，“我看过了，除了我手中这只，其他的都死了。这山中大约真有人恶意行凶，不止母狐，连幼崽身上都有伤痕。这一只本是六位雪狐，却叫人生生端了一尾。”
　　“什么，断了尾巴的六尾雪狐！”
　　薛凝渊皱着眉去看赫连绝，想了想，复而道：“你屋里那柄剑上挂着的断尾是哪里来的？”
　　“上个月我来看冰心莲时，正好遇见一只六尾雪狐的幼崽，我瞧着可爱，就想抓回去玩玩，谁知它竟咬我一口挣脱了去。我一气之下，举剑去追，只断了它一尾，随后竟就不见了踪影。”说到这里，赫连绝有些难得的窘迫，“我回去挂了起来，却越想越火大，隐约吩咐了几个人定要将这小畜生给我抓回来。事后也将此事忘了，没想到却是……”
　　云湘听得怒极，几步上前，瞪视着他，连声音也比往日大了些。她生气了，非常生气，压抑的怒火险些控制不住。“就因为你一时兴趣，害得它们家破人亡，你于心何忍！六尾雪狐乃是雪原灵兽，你已断它一尾，却仍不知悔改，我就该由着你毒发身亡才是。”
　　怀里的小东西突然挣动一下，云湘低头去看，惊呼一声，“不好，云白，去将那冰心莲采来，我们赶快回去，它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