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桓恕和荀九九的约会

第三章  桓恕和荀九九的约会
　　每年的1月8号到10号，国展中心都有图书订货会。作为出版行业新人，荀九九自然要去转转。
　　1月8号周五的晚上，桓恕打电话给九九。九九说：“明天我要去书展。”
　　桓恕说：“我去找你。”
　　九九问：“做什么？”
　　“给你买羽绒服。”桓恕这么说。
　　九九是一个物欲的女子么？某种意义上是。同时，九九一直很努力地控制。
　　桓恕会说，“给你买羽绒服”“给你买外套”“给你买裤子”“给你买鞋子”……
　　没完没了。
　　同时留给九九的，是没完没了的失落。桓恕的话总是空头支票，说过便完。
　　原本不想要，最后还是失落。为什么还是失落？有时候九九也闹不清楚。
　　于是九九像每次一样地说：“不要。”
　　桓恕说：“要嘛。我喜欢给你买东西。给你买东西我高兴。”
　　九九听了很多遍了。
　　“不要。”九九坚持说。
　　桓恕就说：“我自己也要看看衣服。你给我买领带，我面试需要。我给你买羽绒服。你答应吧。”
　　九九只好答应：“好吧你来吧。”
　　1月9日周六，中午12点多，九九从国展往回返。塞车，拼命塞车。两点钟，终于挪到四通桥。
　　九九下车，看见桓恕立在站牌下，刺骨寒风里立得稳稳当当。够虔诚。
　　吃饭。第一件事当然是吃饭。桓恕说：“吃什么？”
　　九九是个对美食毫无欲望的人，像每次一样地说：“随便。你说！”
　　桓恕说：“我刚在这边考察了。”
　　九九说：“你说。”
　　“有赛百味，和麦当劳……”桓恕对美食有兴趣，但囿于经济条件限制，其实讲不得品味。
　　九九突然烦躁，粗暴地打断：“不吃不吃！”
　　桓恕说：“你听我说。”
　　“嗯？”
　　“还有，嗯，还有……”
　　九九的火气在肝肺里蒸腾。“华宇。”九九简短干脆地说，就向华宇走。
　　桓恕在后面跟。
　　九九，哎，九九咋说？你傻么？已经两点，天寒地冻，你不能干脆点么？想吃什么不能直接说么？在这路边跟冰棍儿似的磨蹭很享受么？
　　九九其实是讨厌他磨磨叽叽的性子。明明心里有想法，至少有倾向，却总是不肯爽快说。每次都这样。
　　到华宇地下，呷哺火锅在排队。鬼子面？桓恕说不想吃了。
　　你不就是不想吃鬼子面了么？
　　最后吃了棒子拌饭。
　　吃完饭逛街。“先看男装。”九九说，不容商量。
　　九九有时候实在不大像个女人。每次逛街都是男人优先。
　　看过一遍。九九锁定两款，“你从中选一款。”九九说。
　　他犹豫，犹豫~~崩溃，没完没了的犹豫~~
　　不肯买。好好好。先去看女装。
　　服装跟着南方的节气走。两周前商场里满眼的是羽绒服。现在？模特们全都脱下冬装换春装。羽绒服变得寥寥无几。九九说：“没戏了。过季了。都卖断或者下架了。”
　　桓恕说：“那不买了。你也不买了。我也不买了。”
　　九九说：“好。你回？”
　　桓恕说：“我回。”
　　九九的火气又在肺肝里蒸腾。这样严寒的天气，敢情两人这是约会呀，从大老远的郊区到市区，足足三个小时呀。
　　失落。和每次一样，有头没尾，九九的心一下子被失落灌满。
　　愤怒。先生你来干嘛啊。十二点到，等两个小时等来九九。吃顿饭，逛半个小时，三点多，你要回。你来干嘛啊？
　　九九说：“你等等，我去给你买领带。”
　　桓恕说：“不要，买了我也不要。”
　　九九更怒，强压着怒火说：“那好，你走。我还要逛。我要花钱。”
　　桓恕说：“我陪你。”
　　九九前面走，桓恕在后面跟。
　　九九到丝芙兰买睫毛膏。到屈臣氏买粉扑化妆棉洗发水等等等。从屈臣氏出来。九九说：“我还要花钱。”渴了，径奔水吧。买十块钱一杯的难喝的奶茶。九九说：“你也喝。”
　　桓恕说：“我喝瓶装饮料。”
　　九九说：“喝了奶茶也可以再买瓶装饮料。”
　　桓恕说：“公车上没卫生间。”
　　那九九自己喝。
　　交了钱等待。九九伸出手指说：“看我手指。割了。”
　　九九故意的。九九平时感冒发烧头疼上火等等等从来不说。
　　桓恕并不看一眼。说：“怎么割的。”
　　九九说：“锡箔纸，酸奶盒子上的锡箔纸。”
　　桓恕说：“我的手经常被纸割。”
　　九九说：“这次割得深。”
　　桓恕没反应。
　　九九说：“昨天胃疼。”
　　继续没反应。
　　九九说：“疼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吃安眠药片睡着的。”
　　没反应。
　　喝着奶茶九九说：“我还想花钱，就是想花钱。”九九的气恼无出口。
　　桓恕不理她，向向站牌走。九九在后面跺脚：“不告别？”
　　桓恕返回来抱九九：“告别，告别，来抱抱告别。”
　　九九想挣脱。难过，无边无际的难过。
　　桓恕放开她，转身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