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桓恕想要的模样

第二十三章  桓恕想要的模样
　　九九时常觉得，电话里的两个人和和面对面的两个人在思维和行为上并没有绝对的延续性。比如九九和桓恕在一起的时候，会本能地规避矛盾，很多事情，总是宁愿选择不说。打电话的时候，又特别容易争吵，为特别小的事情或者随便的一句话也能吵起来，而且永远争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到下次见面，九九又总是不愿提起电话里争吵的那些事，桓恕多半也会默契地不再提起，仿佛那些争吵根本不曾发生过，或者只是发生在另一个存在层面上，而不应该影响到当下的这个存在层面。当然，偶尔桓恕也会道歉，说：“九九，对不起，上次电话里我不该跟你争吵。”九九就会说：“罢了，都过去了。”九九想来，那是一种疲惫。
　　这次也一样，九九和桓恕见面，谁也没再提起周日夜里的争吵。桓恕只是沉浸在可能会换工作，或者换工作后即将带来的变化上面，他有些兴奋。而九九，只是觉得迷惘，就像以前的很多时候一样，她看不清未来的样子。
　　桓恕又看了一遍材料。九九就坐在旁边看《战国策》。过了一会儿桓恕说：“九九，我若面试通不过怎么办？”
　　九九放下书本，看着桓恕说：“桓恕，现在你只要尽力做最好的准备，面试时好好发挥，这就够了。至于通过通不过的事，现在不要去想。那涉及到很多因素。但你能控制的就只有你自己的表现。”
　　桓恕皱皱眉，有些不悦：“九九，你又讲道理。”
　　九九怔了一瞬，尴尬地笑了。是的，桓恕说过，九九喜欢讲道理。
　　桓恕想要在单位里争利益时，九九说：“桓恕，不要执着于那些小利益。很多时候那些计较得不偿失。”
　　桓恕单位领导将发生变动，他感到不安时，九九说：“桓恕，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不要忧虑这么多。变动不一定是坏事。或许更坏或许更好。但若不变，就只能永远这样。你不能奢望一切都永远这样。”
　　后来单位换了领导后，桓恕跟新领导各种合不来，桓恕总是心情很差，九九说：“桓恕，不要总是抱怨，如果暂时不能改变现状，你最好尽可能忽视那些让你不快的东西。”
　　对于九九来说，她早已经太清楚眼泪不能换来想要的东西，抱怨和抑郁也不能改变现状。很多时候，她只是想理智地面对问题。她以为她讲这些道理，会给桓恕带来正面的帮助。
　　可是后来九九才知道。桓恕不喜欢九九总是讲道理。或者说，他觉得九九的道理都是空谈。有好几次，桓恕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反感。他说，一个女人，不要总是纸上谈兵，讲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道理。
　　九九不是不受打击的。可是后来想想，也只有苦笑。到了这个年纪，大家的思维和观念都已基本固定，谁也没法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另一方。
　　生活是需要妥协的，爱情里也是。
　　此时九九知道，桓恕明天一早要面试，无论如何，她若在这时候跟桓恕争论什么，或者干脆不理他，都是不明智的。有时候男人会比女人的心眼儿还小。于是九九走过去，捧了桓恕的脸说：“听着，桓恕，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就像有些影视剧里所演的那样，九九虽然不喜欢这样的表达方式，却也不得不这样表演。生活有时候也需要表演。
　　果然，桓恕眼睛眯眯的，漾了笑意。细看，他的眉眼都是好看的。
　　次日六点一刻，手机闹铃响起，桓恕起床。九九也爬起来，烧一壶水，先把牛奶烫热了，又把面包放在壶口上，让蒸气熏着。
　　觉得应该做这些，所以做了。别的再也没有什么。
　　桓恕洗漱完了吃早点。九九去洗漱。
　　等九九洗漱完回来，桓恕已经吃完早点，正在穿衣打扮。桓恕拿着领带在脖子上缠得别别扭扭。
　　九九走过去说：“给我。”
　　九九帮桓恕系领带的时候，桓恕很安静。
　　九九想一个女人这样为男人系领带的时候，心里应该漾满幸福吧。可是九九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样的生活很不真实。
　　九九系好领带后亲了桓恕的脸颊，很礼貌的那种。桓恕笑着，很满足地走了。
　　九九想起前段时间打电话，冰凌姐说：“九九，如果你们住到一起了，情况也许会好转。”
　　会不会好转，九九不知道。但九九知道，在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维持这段感情的信心时，这或许真的是她和桓恕继续走下去的最后的机会。也或许，他们终将离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