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选择和没选择

第四十章  选择和没选择
　　那样的约定，就像孩子一样，看起来是那么单纯。
　　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九九回头看到蓝域站在街边的修长身影。他微低了头，手拢在口边，又在轻咳。在夜的背景下，有种孤单凄清的感觉。
　　有一瞬，九九想，若蓝域执意来追求她，她会怎样？
　　九九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一时却也想不好。
　　这些年，对于那些深刻的爱情，九九已不再奢望。可她终究是个女人，有时候，她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对她好一些，真正把她放在心里。当然，九九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这样想。她渴望有人爱她，用心地爱。而不是像桓恕那样，没事的时候，有兴致的时候，不犯懒的时候，才想起她来。
　　又或许，一直以来，是九九自己太宽容。桓恕要加班，九九说：“没事，工作重要。”桓恕要跟单位同事喝酒，九九说：“没事，你去吧。别喝太多。”桓恕要跟以前的同学吃饭，九九说：“没事，你去吧。同学也很重要。”桓恕犯懒不想来市里，九九说：“我也没什么事，你在家休息吧。”九九需要桓恕陪同时他却没时间，九九说：“没事，我自己也可以。”
　　九九并不是永远都愿意这样，她也想任性，只是，那样的话，桓恕会不高兴。九九就又会觉得，叫他不高兴，叫他厌烦，又何必呢？
　　于是，九九可以随时被丢下，可以被放在任何人任何事的后面。
　　可是再想想，执意追求，蓝域，他怎么会呢？九九苦笑。
　　蓝域是淡泊的。这样，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要求，正是蓝域的风格。淡泊的人，大抵都拿得起，放得下。
　　或许，九九应该庆幸，应该感激。因为，她可以不用去拒绝他，或者说，不用面对抉择。
　　车窗外，深沉的天幕，望不尽的万家灯火。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但愿没有选择，有时候你如此渴望你能有选择，可是偏偏你并没有选择。
　　那天下着雪，是他们放寒假的第一天，许多同学都在回家的路上。
　　深夜，乐队演出结束，荀九九穿好外套从后台出来，看到一个女孩，端了一杯血腥玛丽。迷离的灯光下，那样鲜艳的嫣红色，映照着女孩巧笑嫣然的俏丽容颜，流转含情的柔媚眼眸。金煌微笑着接了那杯酒。
　　女孩说了句什么，隔得远，九九并没有听清。然后女孩转身离开，九九的目光追随着女孩的身影，有些怔忡。
　　窈窕的身姿，明亮俏丽的容颜，挑染成黄色的大波浪卷发。
　　那女孩，并不是第一次来。即便是一向漠然的九九，至少也已见过她不下十次。或者，是因为她每次都专注地看向金煌的眼神，引起了九九的注意。
　　她是谁？
　　九九恍然觉得身边有人时，抬头，却看到近在咫尺的金煌。
　　金煌端着喝了一半的血玛丽，不羁的眼神睇着九九，玩味般的声音说：“荀九九，你是不是喜欢我？”
　　九九一惊，心慌乱地跳着，微敛了眉眼，看着他外套衣襟上的一排金属亮片，虚虚的声音说：“没有，我只是喜欢你的歌。”
　　酒吧的喧嚣中，九九听着自己的声音，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只觉一颗心寸寸碎裂，那么痛，却那么安静。
　　金煌的眼神清冷，淡淡说：“很好。”
　　很多人会说，既然爱得深，那还要顾忌什么。不顾一切的，才是真爱。
　　可是，真爱得深的话，又岂能不顾一切？
　　可是，他们也忘了，有些时候，爱，需要太大的勇气。
　　十九岁的荀九九会爱上金煌，亦会懂得金煌心里的沉重。
　　十九岁的荀九九会一厢情愿地爱金煌，亦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走进金煌生命里的，该是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女孩，能够点亮金煌的生命。
　　做梦的年纪，九九也想做天使，想做雨露，想做春风，想做枝头的一缕香。可九九却是凄风苦雨，是风雨中飘摇的一片叶。
　　那，是十九岁的荀九九的爱情。低了头，自己钻进死胡同，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