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归还生日礼物

第三十九章  归还生日礼物
　　其他同事都离开了，办公室就剩下荀九九一人。九九把小盒子搁进抽屉，抽屉里的云南药粉和纱布、医用胶带也是蓝域买的。九九抿抿嘴唇，还是重新将小盒子拿了出来。
　　死开灰白色的包装纸，露出来的不是盒子，而是另一层包装纸。深蓝色的，九九认识那包装纸上的暗纹图案，属于施华洛世奇的天鹅标志。
　　小心地撕开圆形胶贴，揭开深蓝色的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细细的白金项链，吊着一枚香槟色的吊坠，精致的切割，在灯光下却也晶莹剔透、耀眼璀璨。
　　客观说，这不是一件昂贵的礼物。
　　但搁在蓝域和荀九九身上，以他们的同事关系而言，很显然地，却过于贵重了。
　　九九知道，从理智上，这件礼物，九九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蓝域，为什么要送呢？
　　难道，那些有意无意的关心，那些光与影的嬉戏，竟带了几分真心么？难道，三十岁的蓝域，一向云淡风轻、清心寡欲的蓝域，竟也动了某种心思么？难道，他忘了这样是不合适的么？
　　就是退一万步来讲，假设九九不是已有男友，假设蓝域突然也想谈场恋爱，难道他不知道，发展办公室恋情，这本身却是不明智的么？
　　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送这样一个礼物给九九？
　　良久，九九把盒子阖上，重新包好包装纸，贴好圆形粘贴。最外面的那一层灰白色包装纸，却是已经撕坏了。
　　九九心里怅叹一声，将盒子搁回抽屉，回头，却看到蓝域站在门口。
　　九九怔了一瞬，终于勉力笑笑，说：“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你怎么还不走？”蓝域不答反问。
　　“呃，这就走。”九九起身，慢慢地穿上外套。九九一边穿外套一边想，要不要现在就把礼物还给他。
　　“请你吃晚饭吧。”蓝域突然又说了句。
　　九九拉着拉链的手一滞，抬起头，淡笑着说：“不要了，你病还没好，还是快回家养着吧。”
　　“那也得吃饭呀。你要吃，我也要吃。”
　　“回家去吃。”
　　“你回家吃什么？又是吃水果？”
　　“呃……”九九尴尬。九九不会做饭，他却是知道的。
　　蓝域又掩住口轻咳了几声，一双眼睛瞧着九九，虽在病中，也还是亮的。
　　九九说：“你别管我了。你回家去吧。”
　　“我说了，家里换了保姆，做饭不好吃，我中午就没吃饱，是真的。”
　　蓝域吃饭挑嘴，九九也是知道的。九九低着头想了一瞬，说：“好吧。就近找地方吃。”
　　“嗯。”蓝域像是满意了，笑了笑。
　　真是个孩子！九九想，临走前，却又拉开抽屉拿出小盒子，塞进了帆布包。
　　夜色被路灯的灯光冲淡，马路上更是车灯连绵。没有风，可是很冷，大概总有零下十度的样子。九九走在蓝域身边，听着他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九九说：“我叫你抛硬币，你为什么不配合？”
　　“我要配合，就有50%被退回的可能。”
　　九九低头不语，九九想，你想要我接受，想要把这50%的接受的可能变成100%，我却要把它变成0%。可是，我该怎么说，才能叫你不会太难过呢？
　　在一家粤菜馆，点了几样清淡菜色，两盅菌汤。本是合口味的饭菜，九九却吃得食不知味。九九一直在琢磨礼物的事。
　　九九觉得蓝域其实有些笨，他应该在吃饭的时候送礼物。可是她忘了，其实蓝域也有蓝域的考虑，蓝域没有把握能约到九九一起吃晚饭，按照常理，这样的日子，九九的男友该会给九九过生日的。然而佳人无约，蓝域私心里是高兴的。
　　不管怎样，九九想要轻松地看开玩笑地解决问题。实际上那很难做到。话说出口时，还是那么紧张那么尴尬。
　　“蓝域，你有话要问我吗？我今天不会信口开河，全都如实。”九九捧着一杯热水，眼睛不太敢看蓝域。
　　蓝域沉默了好一会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从没有过过生日吗？”
　　九九说：“也不是。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生日那天我生病，我母亲突然想起来那天是我生日，于是给我下了一碗面，额外加了一个荷包蛋。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生日那天，我的一个好朋友送了我一块手帕，还有一盒磁带。和他在一起后，虽然每次生日都不能赶在周末，但他会在生日后的那个周末给我补过生日，我对美食无感，也不怎么喜欢吃蛋糕，他也不知道怎么庆祝，但还是会陪我吃顿饭，象征性地买两块小小的蛋糕，两个人一起吃掉。”
　　“嗯。”狼沉吟片刻，问出第二个问题：“你说没读博士，你有你的痛苦。是什么痛苦？”
　　九九简单地说：“没钱。在我们那里，是不大主张女孩子读书的。我读到硕士毕业，已经顶了很大的压力。”
　　第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九九委实有些意外。彼此什么都没说过，蓝域没明确表示过喜欢九九，可他却直接问了关于结婚的问题。
　　九九对蓝域，终究是不太懂的。
　　九九沉默了片刻，说：“不知道。”
　　蓝域的问题问完了。九九双手捧着水杯：“那个……礼物……”
　　蓝域替九九说出来了：“不能接受是吗？”
　　他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的。九九真的是低估他了。九九说：“它太贵重了。”从包里掏出小盒子，搁在蓝域面前。
　　蓝域看了眼：“现在不能接受，以后呢？”
　　“你是说……”九九茫然，“阳历生日的时候？”九九是太笨了。
　　蓝域摇头：“不是，我是说，一年以后，两年以后……”
　　九九又吃了一惊，终于，她无奈地笑：“以后的事，谁知道？可是蓝域，你不该想这样的问题，太傻。”
　　蓝域说：“如果你决定了。我接受。”
　　九九点头。心中突然很难过。
　　蓝域说：“没有永恒的东西。所以珍贵。”原来，他不但心里清楚，而且想得明白。
　　这个晚上，对九九的心冲击很大。
　　“我希望你过得快乐些。”走出餐馆的时候，蓝域说。
　　九九点头：“嗯。我也希望你过得快乐。”微笑着，伸出小手指。
　　蓝域用他细长的小手指勾住了九九的小指。九九又说一遍：“要快乐。”
　　“要快乐。”蓝域说。